翟湮寂说:“请父亲赐教。”
翟慕白说:“嫁入皇家,就要忠于皇家,做好时刻为皇帝牺牲的打算。从今往后,但凡是对皇帝不利的人,包括你的至亲在内,都是你的敌人。你的生命只属于皇帝,记下了吗?”
翟湮寂说:“孩儿记下了。”
翟慕白说:“上朝听政,不可越界。皇帝有偏颇时要及时规劝,不可私结党羽,不可私相授受,不可贪图享受,要与皇帝同心同德。御前庇护,皇帝虽有影卫,但影卫不可带刀,能力有限,你身为皇后,要时刻注意皇帝安危,为人伴侣,相互扶持,为人臣子,忠诚谦和,他日皇帝若诞下子嗣,你要尽心教养,不可存有私心。”
翟湮寂说:“孩儿谨遵教诲。”
翟慕白伸手似乎想要抚摸那只弓,但是手还没有碰到就又收回来:“这几日你且不要练功了,马上要大婚了,你要御前侍奉,不可带着戾气,还是精心好好念书吧。后面的暗阁里有四卷帝后典训,你拿来好好温习。以免殿前不懂规矩。”
翟湮寂心里有些意外,但是还是低头恭敬道:“是。”
翟慕白拂袖而去,没有再多说什么,翟湮寂走到暗阁后面,这里果然整齐码放着元都帝后典训,他抿起嘴,早就听说帝后典训是皇家秘本,是选后大典之后,由皇帝亲手交付到未大婚的皇后手中的家训,想不到丞相手里竟然有藏本,翟湮寂拿起一册,翻开第一页已经被撕毁,若是他猜测不错,这书想必的先帝御赐给父亲的,当初选后中举的并不是翟慕白,但是先帝却偷偷给了他这样的书,扉页多是赠言,或许是先帝在这里给父亲许了什么承诺,却没有兑现。翟湮寂从小几乎与世隔绝,对情爱之事更是懵懂无知,他隐约觉得父亲对先帝并非只恭敬顺从的君臣之谊,似乎还有什么更深的羁绊牵扯在其中,直至先帝驾崩多年,父亲还是不能释怀。
只是他多年养成性格,对和自己无关之事并无探寻之心,只习惯听从父亲的命令,让他读书便读书,他抱着那几本厚厚的帝后典训走到桌前,细细地读起来。
戚永琛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到皇帝内殿,对戚沐倾屈身行礼道:“臣弟参见皇兄,恭贺皇兄喜得贤后良臣。”
因为在内殿,戚沐倾也没有披朝服带皇冠,只是随意穿着金线刺绣的衬衣,发髻用同色发绳绑在一处,看着少了几分威严,透着些和气:“御弟请起,不必多礼,坐吧。”
戚永琛坐在内殿那些雕刻精致的木藤座椅上,才觉出乾坤,这些座椅虽然个顶个雕花精美,每件都精细加工,但是坐在上头方能觉出这些椅子十分不舒服,只能直着后背半坐在上面,稍有走神,说不定就要从上面摔下来,皇帝面前岂是那么好坐的,戚永琛心里中冷笑几声,面上依然谦和温煦。
一个穿着鹅黄色衬裙的娇美宫娥带着四个侍女款款走近,冲着戚永琛半跪下拜,宫娥气度不凡,身着官服,看来是个内侍女官。她行礼后站到一边,侍女们依次把茶盏和几盘干果鲜果摆在他面前的檀木雕纹桌上,戚沐倾说:“说起来,孤也有多日没有看到御弟了,在丞相府中可还安好?”
戚永琛笑道:“丞相待臣弟比待湮寂哥哥更为耐心,臣弟过的十分如意。”
戚沐倾说:“相父忠心耿耿,自然事事为我戚家思量,不然也不会教养出皇后这样优秀的儿子。”
戚永琛低下头:“皇兄所言极是,看看臣弟这个脑子,如今湮寂哥哥已经封后,我也该称他一句皇后殿下。”
戚沐倾说:“御弟同皇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应该很好,以后皇后进宫,还请御弟闲暇之余多来陪伴他。”
戚永琛被他这话将了一军,答是也不是,否也不是,只得强笑道:“皇后殿下虽然跟臣弟一起长大,但是自幼就事事比臣弟优异。皇兄能得此佳人,实乃是天下人的大幸。”
戚沐倾笑笑:“最近,番邦属国南烈进贡些时令水果,趁着新鲜叫御弟一起来品尝一下。来人,侍奉琛王。”
那穿着鹅黄衬裙的女官对着旁人使了个眼色,她后面两个宫娥立刻飘飘下拜,念了一句:“是。”就走到戚永琛身边,纤纤玉手举起一只进贡来的不知名水果,分成小块,举着托盘,半跪在戚永琛身边:“殿下请用。”
戚永琛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一股甜腻汁水沁入口腔,当真是少有的美味。他一边吃,一边心里忻思,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戚沐倾似乎也不着急,任由他吃了半盘子下去,才慢悠悠道:“味道如何?”
戚永琛说:“甚好。”
戚沐倾说:“孤也觉得不错,可见这南烈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出产的水果较我元都是好的。”
戚永琛道:“若是相比较,还是元都的水果更好,百姓们吃惯了这等滋味,真要是换成番邦这种,怕是还要水土不服。”
戚沐倾轻笑一声,半晌又问道:“永琛如今已经年满十八了吧?”
戚永琛心里咯噔一下,点头称是。
戚沐倾说:“孤登基时,封你了王爷头衔,等你成年后,皇兄给你封块上风上水的好地方,如何?”
戚永琛连忙站起身道:“谢皇兄的心意,只是臣弟闲散惯了,又不会管家管事,不如让臣弟继续在丞相府中生活,也好过个恬淡的生活。”
戚沐倾说:“胡说!你既是皇家的人,怎么能心生闲散的念头,还是更加勤勉。多为孤分担政务。”
戚永琛只觉得后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只能低头行礼:“谨遵皇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