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湮寂心虚地把目光转到一边。
梁婵月瞧着李翎妍一下变得惨白的脸,轻笑两声:“在这皇宫里,谁不知道皇帝心里喜爱的是李凌姬,早在你嫁过来之前她便在御花园中留情于皇帝。”
李翎妍低下头,恶狠狠地骂了两句贱人,也不知是在骂梁婵月还是在骂李凌姬。
梁婵月说:“饶是如此,李大人还是把你嫁过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么?难道真的就因为你是嫡长女?你不要傻了!那是因为他最初看好的就是李凌姬,他让你们姐妹两个都进宫来,把你嫁给皇帝,把李凌姬安排给皇后。你难道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么?难道就是因为偏爱你?帮你一起欺负你庶出的妹妹?”
李翎妍脸上红一会白一会,翟湮寂在一边喝茶,梁婵月轻笑:“臣猜测,皇妃那日来,李大人便给过你指令,大约就是要给皇后下药吧?”
李翎妍抿住嘴唇,身子听到这句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翟湮寂吹了吹茶杯,示意梁婵月接着说,梁婵月走到李翎妍面前说:“李大人大约是告诉皇妃,只要这么做了,就会除去皇后,皇帝会在皇妃受辱前赶到,到时候皇后一除,皇妃在宫中就高枕无忧了。”
李翎妍眼圈微微红起来:“不是!就是皇后强迫我的!”
梁婵月说:“皇妃,当时的情景我们都在,皇后为了克制自己,用刀捅了心窝子,现在胸口还留着伤口,皇帝也看到了,皇妃这大逆不道的罪名怕是坐实了。就算今日之事暴露在文武百官面前,想必谁是谁非,所有人心中自有论断。”
李翎妍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她出身高贵,十分珍惜自己的名节,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她竟然给皇后下了药想逼皇后就范,便是死了也要背负着千载骂名。她此刻真的觉出了害怕,不自觉地用葱白玉指抓住了衣服下摆,梁婵月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皇妃,倒时候纵然陛下看在尚书的面子上休你回去,你的后半生怕也是要躲在绣楼里,再也没脸见人了。”
李翎妍恼羞成怒,抬手就抓住梁婵月的头发,又朝她的脸抓去,梁婵月猝不及防差点被她带了一个跟头,翟湮寂放下茶杯:“放肆!住手。”
他声音低沉,又带些温润,站起身子,从容且不迫:“李翎妍,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你若是敢动梁少卿一下,信不信本宫即刻将你杖毙于此?”
李翎妍狠狠地看着翟湮寂,又看着梁婵月,心知自己大势已去,不仅性命连名节都抓在皇后手里,她哭喊出声,哀嚎如刚刚失去父母的孤儿,翟湮寂应付刚毅的猛将惯了,哪里会对付娇滴滴的姑娘,刚刚的威严一下又泄了气,求助地看向梁婵月,梁婵月被皇后的手足无措差点逗笑了,她拿起手帕,走到李翎妍面前,替她擦了擦眼泪,放柔了口气:“皇妃,小臣也替您不值得,您可是长门小姐,怎么能败在一个妾生次女的手里?若是论相貌论才华,您那样不比她强,偏偏是她多了迷惑男人的手段。尚书大人也真是的,他怎么能想扶持那么个妾生的女儿呢?”
李翎妍抓住手绢擦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婵月说:“皇妃,如今尚书大人和李凌姬真是要破釜沉舟,舍车保帅,那您可就完了,不仅您完了,皇妃的母家也要受牵连,说不准连你的兄长李胜成也一并翻身下马。若是皇妃母亲这房受了牵连,想必全家都要遭殃,到时候李凌姬那一房怕就要扶正了。”
李翎妍捂住耳朵,尖叫道:“不要说了!你们当我不知深浅么?若是本妃真有什么闪失,完了的岂止是我母家,想必我们李家都要完了。”
翟湮寂和梁婵月对视了一下,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皇妃想的太多了,李尚书战功赫赫,又是皇帝的托孤大臣,皇帝岂会为了后宫这点小事和他伤了和气?”
李翎妍低下头,垂泪不语。
翟湮寂放下杯盏:“既然皇妃顽固不化,那便罢了,梁少卿,去把李凌姬给本宫带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炸了一个惊雷,李翎妍一下子长大了眼睛。她嘴唇抿地发白,手指也哆嗦起来,嘴唇半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翟湮寂转过头不去看她,倒是梁婵月蹲下身子劝慰道:“皇妃还是考虑清楚,这次的事,皇后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皇帝想替皇妃遮,也遮不住,皇后可是丞相的独生子,尚书大人心疼女儿,难道丞相大人就不心疼儿子?这件事皇帝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么跟您说吧,您跟李凌姬,肯定有一个要背这个罪名,”她顿了顿:“本来这给皇后下毒的人是您,逼迫皇后自残的也是您,李凌姬又趁机叫了皇帝去,摆明了就想害死您。可是皇后仁慈,他也见不得李凌姬的小人之心,所以才先来提审皇妃您。”
李翎妍抽抽鼻子,这回连眼泪都不掉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梁婵月说:“皇妃,若是把李凌姬除去了,这宫中可就您一位女眷了,倒时候……皇后知道之前皇妃受尽了委屈,那也是因为皇妃用人不善,您还不知道吧?您从娘家陪嫁来的大丫鬟,那根本就是李凌姬的左右手。不然那日皇妃失手,她怎么连帮都不帮一把呢?”
李翎妍闻言咬牙切齿:“那个贱婢!我就知道!从小那贱人就厮混在下人群里,有哪个是真心为我?”
梁婵月说:“皇妃回去慢慢考虑吧,小臣要去提审李凌姬大人了,若是李大人肯签字画押,那皇妃娘娘就不必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