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谣没说话,看了她一眼,想象陆雪时为她戴上戒指的画面。
红毯,婚纱,祝福和钟声,在高大复杂的教堂中,他们宣誓无论生老病死都将在一起。
画面忽然一转,教堂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狭小黑暗的屋子,勉强能睡下一人的小床,少年小心翼翼的给他戴上一枚一万块都不到的戒指。
“小辞……”
燕归康低下头:“嗯?”
“我手机呢?”江谣推开他:“你别靠我这么近!”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燕归康一愣。
燕归康看他,心却软了。
江谣醉酒后哪怕是发货也是可爱的,双眼中裹了一层水雾,唇上沾了一层水光,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完全不似平时装模作样出来的礼貌和生疏,反而露出了性格里张牙舞爪的一面,像一只未被驯服的小野猫,体态窈窕的行走在夜色中,等待男人去征服。
江谣翻出手机,给陆雪时打电话。
一个不接,两个不接,三个也不接,他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发了一通火。
燕归康见势不对,连忙让燕翘先到隔壁去。
“他喝醉了。”燕归康解释。
屏幕碎裂成一块一块的手机嗡嗡震动,江谣一脚把他踹开,跌跌撞撞往沙发上跑。
途中踢翻了装着珠宝的箱子,噼里啪啦,戒指、项链、手链,还有无数奢侈的宝石叮叮当当落在沙发上,有些挂着,有些还在地上滚。
江谣就这么摔在了宝石堆里。
他似乎没有力气在跑了,蜷缩在钻石中,任凭它们挂在自己的头发上或是衣服上。
比宝石还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唯有宝石里的美人。
江谣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他醉的不轻,眼尾殷红,嘴唇微张,透露着里面的舌叶。燕归康小时候读到过一篇童话故事,说西方有个国家的公主,每夜只能睡在宝石中才能入眠,他的眼睛就像月色一样撩人,身体是花瓣做的,头发是黑色的藤蔓,无论是什么男人,见过他的脸,都不能忘却他,如同一个暧昧的魔咒缠绕在心中。
他一直不能理解女人为什么爱用宝石装点自己,这一刻,燕归康无师自通了,原来宝石不是用来装点女人的,是用来装点美人的。
手机响过三次,燕归康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去扶江谣。
他就这么躺在钻石中,觉得冷了,伸手一抓,全是冰冷的石头。细小的戒指和项链像液体一般,从他的指缝里留下来,水似的落在他的脸上,缠绵的滑过江谣的脖颈,悄悄钻进他微微开合的领子里,亲吻他的心口。
他的头上应该戴着一顶小巧美丽的王冠,燕归康想,躺在镶满钻石的盒子里,哪怕是出行也应该由男人抱着。
叮咚,是宝石滚在地上的声音。
叮咚,是电梯打开的声音。
酒店七楼展厅的门被打开,陆雪时风尘仆仆赶来。
燕归康站起身,看到陆雪时,微微一愣:“雪时……”
陆雪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燕归康拽住他:“等等,你做什么?”
他从地上把江谣抱起来,燕归康看到江谣的手搭在陆雪时的肩上,像菟丝花一样绞着男人,他心里出奇的愤怒,认为陆雪时不该把江谣从地上抱起来。
江谣应该和宝石在一起,永远躺在潘多拉的钻石盒子中,向男人们展示着他的美丽。
“你去哪儿?”燕归康拦着他。
陆雪时冷冷的盯着他:“你给他喝酒?”
燕归康被他眼里的寒意刺地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