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掩唇咳嗽了两声,在家仆的搀扶下牵着同心结朝新房的方向走去。
崔二姑娘乖巧的跟在陆珩身后,被红盖头遮住的脸颊不断变幻着表情。许是从未蒙着盖头走过路,也许是身上的裙装过于繁杂扰人,他还没走出多远就踩住了脚下的裙摆,整个人习惯性的朝前倒去。
正要想办法稳住身形,走在前方的新郎官似乎更加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接住了,伴随着他温暖的手心而来的还有低沉而愉悦的笑声“注意脚下,小心些。”
崔二姑娘心里发酸,亏得他还以为陆珩娶这个亲是不情不愿的,结果这刚拜完天地,就关心上了。
崔二姑娘不高兴,就压着嗓音柔柔道“多谢夫君关心,妾身知道了。”
陆珩嘴角微抽,也演上了“你是我的新婚妻子,关心妻子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应该做的。你我以后还要相处几十年,我自然希望你我能举案齐眉恩有加,而不是简单的相敬如宾。”
崔二姑娘道“夫君说的是,妾身听人说夫君重病在身,不过妾身听夫君这说话的语气,中气还算足,也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命不久矣啊亏得妾身嫁过来前还很是担忧,生怕自己克了夫君。”
陆珩掩着唇咳嗽了几声,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我这身体少不得要拖累夫人,以后还请夫人多多包涵,切勿见怪。”
崔二姑娘气得胸闷,他总感觉自己好心办了件坏事,要不是他已经把真正的新娘子给送走了,等会儿他就趁人不注意把人换回来。
他有点忧郁,要是被陆珩发现他的身份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他替嫁是居心不良,然后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啊
崔二姑娘心事重重,因着有红盖头遮掩,他也没有刻意控制表情,只是越发沉重的脚步显示着他心里的不高兴。
陆珩唇边掠过几丝笑意,牵着新娘子缓缓朝着新房而去。
他是被废的太子,曾经太子府的好东西都不被允许拿出来,府中现有的东西都是原主以前置办的,不算很多很精致,却是府中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陆谨之从玉佩中飘了出来,满目的鲜红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变成鬼魂的短短时间里,他再认真外物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和陆珩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几分他的洒脱,虽然他依然放不下大楚的江山与百姓,却不再执着于大楚皇室到底姓什么
只要山河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
想到陆珩在成亲前与他说的话,陆谨之便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说他现在只是鬼魂,便还是凡人还是太子,他也是左右不了陆珩的决定的。
陆珩与他说,他此生只会有一位夫人,所以注定不会有亲生子女。他会为大楚的江山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但这位继承人未必流着大楚皇室陆家的血脉。
陆谨之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也挑起几丝笑意,他也很好奇,陆珩和容遥这双异于别人的夫妻能在这种世道里走多远。
虽然陆珩没有详说他与容遥关系,但从陆珩的只言片语中,陆谨之也猜到了他们大约是前世今生的眷侣。
他们的前世定然也是相的,不然陆珩不会在到容遥的第一眼就见他认了出来,还在相处时间不长的情况下与他共结连理。
与陆珩相处的时间不长,陆谨之却莫名肯定,陆珩不是个冲动意气的人,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哪怕他要做的事情将会被这个世道视作异类。
陆珩将新娘子送到新房,虽然知道他这位娘子不可能在婚前饿着自己,还是吩咐家仆道“去准备茶水和点心过来,此外让人把晚膳也端过来。”
家仆小声询问“公子可要去外面待客”
陆珩自然是不会去的“我身体不好就不去与宾客们说话了,你代我向宾客们说声抱歉。让管家为每位宾客都准备份小礼物,以示招待不周的歉意。”
家仆立刻应声出门,陆珩朝着新娘子带来的丫鬟以及还在房间里的喜婆摆了摆手,也让人先下去了。
新娘子不安的坐在床榻上,双腿紧紧并拢,双手不安的搅动着,心里想着要怎么向陆珩坦白。
是说崔二姑娘为了不嫁给他寻死觅活好,还是说崔二姑娘已经在他的帮助下逃婚了,他是为了不让陆珩丢尽脸面才嫁进来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新娘子从女人变成男人都是不可原谅的,陆珩会一气之下将他拍死么
想到这里,新娘子悄悄朝床头的方向挪动,思考着在陆珩要动手时用哪种姿势自卫,他喜欢陆珩,但也不想直接死在他手下。
要不直接用药吧
先用药把阿珩迷晕,然后绑起来给自己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珩也不是凶残暴戾的人,在知道他也算是情有可原后,应该不会直接拍死他的吧
他脸色变幻不定,嘴上却是道“夫君,你身体不好,要不先躺下歇息片刻。妾身略懂些医术,不如让妾身帮你把把脉,还有哪里不妥当。”
陆珩道“夫人的声音我怎么听着与先前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