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刑讯室里,面色苍白的陈淑娴抬起头来,望着马啸天。
“马探长,我要见麦克菲尔!”
“这没有问题,等我们录完口供。许院长还是许院长,你也还是护士长。不过,别想给我们耍花枪。要真是这样,我也爱莫能助……”
面对军犬,许崇明主动地说:“不错,二年前,十几个教导队的伤兵进了我的医院。拉内先生说,安全区里不能有武器,我就把这批伤兵的枪弹都埋进了停尸房。这属于犯禁,我也是没有法子。”
“为什么不把它交出来?”
“那些伤兵都已经被日本人害了,我不想辜负死者的信任!”
马啸天笑了笑,又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事?”
“没有了!”
马啸天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这样很不好,你是要把自己的同事都推进火坑?你不说,我们只得把他们都抓来,挨个问!”
许崇明看了看自己的护士长,哎了口气:“还是……还是我来说吧……”
这是办得相当顺利,等书记员放下了笔,马啸天把一份长达十三页的口供拿给许崇明签名:“你们要想平安,还得戴罪立功!”
看着五官端正的马啸天,许崇明不知道这一场灾难还会牵扯到多少的人和事。
06
许崇明可能会拒绝享受,却不会拒绝痛苦。
生命的本身就是一场痛苦之旅,怯于承担只会令人不齿。
回到小洋楼上,天还没有亮开,全城戒严的警笛就同时拉响了。
既空洞又深遂的夜空下,除了日军的摩托和巡逻队,就是砸门破窗的便衣特务。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许崇明把记忆里的小碎片再一次拼凑起来,又找到一些被忽视的细节。陈淑娴变了,自己的小组里也不干净。
还有人躲在幕后,尸水一样的目光已经使这人的半张脸色溃烂不堪,露出了血管和淋巴结……
事情总是按照已经注定的方式依次进行,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具。
工业大生产要最大限度地占据市场并且高效地运转,就得颠覆世界。从枪到炮,从黑火药到梯恩梯,从战列舰到轰炸机,再到航空母舰战斗群……
07
大搜捕之后,南京城里挂出许多青天白日旗。
主要街道的上空拉着大字横幅:“热烈庆祝国民政府还都南京!”
不料,一群群的日军士兵指着旗帜大骂,抬起枪就打断了旗杆,或者洞穿旗面。
汪精卫不改国旗,甚至宣布南京政府的主席依旧是林森。蒋介石集团把林主席绑架到重庆,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国旗落地后,汪精卫派梅思平到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交涉。参观长总板垣征四郎阴着一张脸,连问了三句:“这是你们的和平建国旗吗?你们升起青天白日旗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打错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很快,汪精卫政府的国旗又多了一块三角形的黄色布片。上面飘着四个字:和平建国。
一位卖菜的老农悄悄地问路人:“又是谁死了?这满大街都挂起了招魂幡?”
马啸天带人去抓这个菜农,居然扑了空。有一个便衣说,这个人很可能是鸡鸣寺里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