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冷笑天和林雪一共捉到了十一只斑鸠。他们回去时,老首长已经睡觉,冷继道仍在等他们,见两个人提着一串斑鸠进来,果然没有细问他们的行踪,便安排林雪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老首长一大早就起床,在冷继道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沿着村子里的青石板道散步。
由于近日连续几天都是大晴天,所以早晨地面上的霜很厚,白茫茫的像下了一场细雪。太阳还没有出来,东边的天空却已是红彤彤一片,仿佛在那厚厚的云层下面,有一盏几十亿瓦的大灯泡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光发亮。
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所以村民们都早早地起来了。有的人家在杀猪,有的人家在擂糍粑,有的人家在扫堂灰,还有三五成群的小孩子拿着一些电光鞭炮或是雷鸣炮在燃放。村子里到处都是“嗷嗷嗷”的猪叫声、“噗噗噗”的擂糍粑的响声、“啪啪啪”的鞭炮炸响声……
村子里的人看到老首长,脸上都露出腼腆而真诚的笑容,胆大一点的不忘邀请老首长去他们家坐一坐、喝口热茶或是吃个热腾腾的糍粑,老首长一概笑呵呵地婉言谢绝。
“过年的时候,还是农村的节日气氛浓厚啊!你看看,你们村虽然比较落后,但到了春节,家家户户还是要杀猪宰羊,小孩子还是要欢快地放鞭炮,再没有钱的人,也会给自己添置一两件新衣服。听着四处杀猪的嚎叫声、鞭炮的炸响声、擂糍粑的钝响声,闻着早晨空气中的硝烟味道,我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此中之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老首长一边背着手散步,一边由衷地感叹说。
冷继道不大理解老首长的话,便附和地呵呵笑着,说:“我是个老农民,小时候倒是天天盼望过年——因为过年了,好歹有一顿饱饭吃,有几块肥肉解解馋,说不定还有一件新衣服穿。可是长大成年后,尤其是有家有小孩以后,就真的应了那句农村的俗语:小孩子盼过年,大人盼插田!那时家里穷得响叮当,笑天想吃一块肉,都难得到口,所以他从小就缺失营养,体质很差。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一下子就窜高了一个头,而且就是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我至今都是莫名其妙的。”
老首长笑了笑,说:“也许是他有什么奇遇吧!”
吃过早饭后,老首长在冷继道的陪同下前往后山打野兔,冷笑天和林雪便步行前往雷公镇搭车去县城买年货和烟花爆竹。
冷笑天和林雪刚一走出村口,林雪就很自然地将身子倚靠到冷笑天身上,同时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冷笑天怕那些早起去镇上买东西回来的村民看见,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林雪就瞪大眼睛看着他,说:“怎么?昨晚不是说好了的吗?想食言?”
原来,昨晚他们捉斑鸠回来时,林雪向他提出一个条件:她回京城后可以试着去和苏程接触接触,交往交往,并且以后不再来纠缠冷笑天。但前提条件是:她在冷溪村的这段时间,两个人要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外出时要手挽手亲亲秘密,无人时要搂抱搂抱,并且冷笑天在向村民们介绍她时,一定要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冷笑天对她的这个古怪的要求感到有点哭笑不得,可在她威胁的目光下,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意……
此刻,冷笑天见她搬出昨晚两个人订下的条约,只好任她靠在自己身上,紧紧地挽住自己的胳膊,两个人像一对时刻难分的热恋情侣,亲亲热热地沿着山道往镇上走。
林雪见冷笑天被她的条约治理得服服帖帖,心里暗暗得意,在一个转弯的地方忽然停下,把脸扬起来,得寸进尺地说:“死农民,这里没有人,按条约,你得抱我一下、亲我一下!”
冷笑天想起条约中那条“无人时要搂抱搂抱”的条款,只好苦笑着抱住她,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飞快地亲了一下。
林雪对他的这个敷衍了事的亲吻大为不满,撅着嘴巴说:“这个不算!这哪里是情侣的亲吻啊,分明就是鸡啄米,白粘了口水在我脸上。不行,你得重新来!”
说着就伸出脸来,让冷笑天再吻。
冷笑天刚把嘴唇凑上去,忽听身后“咳咳”两声,吓得赶紧把嘴唇缩回来,转身一看,只见村里的一个堂叔叔挑着两只空竹箩,就站在山道转弯的地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人。
冷笑天的脸一下子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尴尬地站在那里,竟然忘了跟堂叔叔打招呼。
林雪却若无其事,大大方方地说:“叔叔早,是不是准备到镇上去买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