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小姐性命暂且无忧,只是小产后,淤血未净,气血亏损,等我开些方子,小姐服用半月后便会好转。”
她起身将药箱内的纸笔拿出,写下一张药方,“只是,先前所服药物太过猛烈,日后恐难再孕。”
那夫人一听险些晕倒,叶浅夕伸手扶住她,“夫人莫慌,保命要紧。”
她哭诉,“女子不能生育,便不得夫家待见,她下月便要成婚,如此如何是好啊!”
未成婚便先有子,还落了胎,名声尽毁,如今又难再孕…
叶浅夕从小身教不同,并未因此轻视她,除了同情外还有些惋惜。
这世道男子当天,女子没有主权,如她自己一样事事受限。
她知道无子嗣傍身会有多惨,可她无能为力,“日后小姐康愈,寻些名医仔细诊治还会有一线希望,只是切莫要乱服药了。”
“我儿下月成婚,这…”
“婚期若能延期便好,若不能…”叶浅夕顿了顿,“小姐如今的身子不能行房的,我再开些养气补血的药,待那副药用完之后再吃这些,还请日后夫人莫要再来找我医治。”
她知道这姑娘的身子日后还会有麻烦,但像这样的差事,即便给的银子再多她也不想掺和。
收了诊金她快步离去。
春雷乍响,银光闪过墨色天际,雨幕倾斜而下。
落华阁内焚着香,暖炉上煮着茶,烟雾袅袅香气四溢。
叶浅夕坐在案几旁,默默欣赏这初春的第一场瓢泼大雨。
蒲月撑着纸伞,踏着湿漉漉的雨水小跑而来,一进门就兴奋地拉住她,“小姐,我听说王府郡主似是生了什么病,想要将婚期延后。”
叶浅夕为她倒了一杯茶,让她暖身子,“你从哪听来的?”
“我在厅堂的屋外听见的,我本来是想查探究竟是谁想要害你。”
她表现得很开心,五官都要凑成一个喜字,“听说,郡主得了恶疾,暂时好不了,真是大快人心!”
叶浅夕倒是没有她那般明显的喜悦,轻问:“那将军是何态度?”
“将军自然不愿,顾老爷说,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各路亲友乃至皇亲都已经知晓,万不能延期。”
她清了清嗓门,学着顾林松的话语,“郡主若是有疾,嫁到府内调理便是,若不是危及性命的病,正好我们顾家有药堂,医术高超,什么疑难杂症不在话下。”
顾家药堂?他们莫不是不知道,济世堂已经搬走并改了名字。
叶浅夕被她的模样逗得发笑不止。
蒲月指手画脚表演得十分夸张,累得她将茶水一饮而尽。
拿起边上的百合酥塞进嘴里,嘟囔着,“小姐,你说这将军府穷得都要借债度日了,哪里还有银子去给她吃药治病?
老爷今日算是霸气一回,言辞拒绝了王府的要求,不然我们那宅子何时能赎回来。”
她疑惑道:“只是不知郡主究竟生了什么病?”
“蒲月,不管她生了什么病,顾家都一样珍视她。”叶浅夕心中有些思量,“你小心些,以后不能这么莽撞了。”
蒲月不以为意,小脸一翘,“那有什么,屋外的丫鬟又不止我一个,反正郡主大婚时咱们就要离去了。”
她掰着手指道:“这算算还有个几日,我早早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好了,就盼着这一天呢!”
“蒲月,你就等着跟我回家,其他事你不必再查了。如今我只愿像母亲一样,救济世人,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深宅之中,既然有人不喜欢我们,那我们离开便是。”
蒲月也明白,下毒之人藏得太深,不适合再浪费时间,于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