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帅!”
耶律敌刺顿了顿,终究是没把持住,狞笑道:“此番定要活捉李从璟那黄牙小儿,本帅要拿他的头颅作酒壶,盛放本帅的西域琼浆!”
好不容易等入了夜,趁着夜色掩护,被耶律敌刺精挑细选出来的契丹勇士,集结在数顶大帐篷中,在地道入口周围待命。这些在战场上足能以一当十的勇士,个个虎背熊腰,此时又被配备了精刀厚甲,战力十分彪悍。这些都是耶律敌刺的嫡系,为了今夜之胜,他甚至将自己的亲卫也派了出去,此战虽非孤掷一注,却也寄托了他极大的希望,花费了他极大的心血。
“攻破营州城,活捉李从璟,就在此一战了!”耶律敌刺对众位勇士最后说了一句,大手一挥,“进地道,出发!”
勇士们进入地道之后,耶律敌刺走出了大帐。他在帐前负手而立,望着营州城,露出一丝笑意,不无自得道:“营州城,明日你就和李从璟一起,在本帅脚下了!”
城中,灯火通明。
孟平站在一处壕堑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扔掉手中的铁铲,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了一大口,一抹嘴,还不等他说什么,就有人走了过来。
孟平站起身,“公子。”
壕堑边的将士齐齐直身行礼,让开一条道,李从璟迈步走到壕堑旁,问孟平:“情况如何了?”
孟平咧嘴一笑,“有军情处锐士相助,一切都妥当了!”
李从璟点点头,对跟在身旁的第五姑娘道:“此番若是事成,你大功一件!”
第五姑娘紧紧点头,小鸡啄米也似,笑容灿烂。
“军帅,有动静了!”有军情处锐士上前来汇报,手里还拧着一个“地听”。
孟平看向李从璟,李从璟微微点了点头,孟平随即下令:“各部就位!”
半个时辰之间,地面下的杂音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一声颇为清脆的声响过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壕堑外围,百战军将士里三层外三层,长枪手和弓箭手蓄势待发,火把下的兵刃格外森然。
当契丹军士出现在壕堑中时,站在不远一个高处上的李从璟,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惊愕,他们约莫是在纳罕,为何地道前会出现一个巨大壕堑。然而,不等他们爬出壕堑,随着孟平握拳的右手,变手刀向前一引,弓箭手立即冲出,一阵急射。
骤然之间,只闻弓弦弹崩的闷响,只见无数利箭飞射向壕堑中,壕堑中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惊呼声!
这些被耶律敌刺挑选出来,寄予厚望,希望通过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唐军身后,突袭唐军的契丹勇士,兀一露面,连唐军的衣角都没碰着,便被铁箭笼罩。如此近距离之下,便纵然身负甲胄,这些契丹勇士,也难逃万箭穿心的下场!
城中几处壕堑,同样的画面几乎在同时上演。
壕堑中的契丹军士,嚎叫着,挤在一处,仓皇间不断倒下,顷刻间就死了个干净。
孟平猛然跃出,带着甲士跳入壕堑中。在他身后,将士们将柴草带入壕堑中,堆在契丹挖出的地道口,一把火点燃。再有军士将赶制的皮排式鼓风机置入壕堑中,对着燃烧起来的柴草,吹起大风。风卷烟火吹入地道,迎面扑向后面的契丹军士,火气一冲,地道中一片红光,置身其中的契丹军士,瞬间被火龙席卷,不忍听闻的哭嚎声中,一个个都成了火人。地道空间虽不小,但也仅能正常通过而已,由是,这些契丹勇士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不多时便被烧成了名副其实的烂人!
大势已定,李从璟从高处走下来,拉着一脸雀跃,正作为一个忠实观众,身陷激动状态无法自拔的第五姑娘,离开了这处战场。
回去的路上,第五姑娘一步一跳的跟在李从璟身边,笑嘻嘻道:“耶律敌刺这老贼,以为挖个地道就能破城,殊不知我们早有应对之策,这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见李从璟不搭理她,第五仰着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脑袋问:“军帅,耶律敌刺这回吃了亏,应该再没办法了吧?”
李从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城外,耶律敌刺在接到战事失利、偷袭勇士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气得一拳砸碎了小几。他指着营州城,咆哮道:“李从璟!不杀你这竖子,老夫誓不为人!”
转念想到此战损失了无数精锐,连自己的亲卫都葬送了大半,耶律敌刺直觉肉痛无比,羞愤之情难以自抑。
然而耶律敌刺是个精神坚韧的将军,虽攻城屡次受挫,其志未丧,他将自己关起来,一整日闭门不出,苦思破敌之策。就这样,又被他想出了新的攻城之法。
耶律敌刺攻城第十七日,李从璟正巡视城墙,检查城防工事损坏、部卒伤亡情况,在勉励将士们守城之后,他发觉了城外契丹大军中的异常。
不是他眼尖,实在是契丹大军的动作太过明显。
如说之前契丹挖掘地道,是隐蔽进行,那么这次契丹挖巷道,就是明目张胆了。这非是耶律敌刺破罐子破摔,而是其改变了战法。
李从璟纵目而望。城外,契丹大军挖掘的巷道多达二十余条,从四个不同方位延伸向营州城,蜿蜒曲折,犹如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