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智慧,岂是你这种莽夫能够理解的!”一位眼神中透露着阴狠、不屑之色的年轻人,收起手中的强弓,换了横刀在手,看向全神戒备的赵武,眼中满是嘲讽。“宋立放了你,你就当真以为你能走得掉?我父亲要你的命,谁也救不了你,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何况还有耶律殿下相助!你拼命逃出来,又奔逃了这么远,除却害死宋立之外,并不能改变什么。宋立本是我父亲看重的人,如今却也因你而死,你说,你不死,是不是天理难容?”
“你们杀了宋队正?!”赵武咬牙切齿,以刀指向年轻人,眼中的愤怒仿佛能燃烧山林,一字字的问。
赵三轻蔑一笑,道:“他不遵父亲军令,就该死!父亲军法,你难道不知?”
赵武缓缓摇头,身躯不禁颤抖起来,他拼命控制住,抬头望天,嘶吼一声,“为何,为何?!”
赵三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浓,他看赵武的神态就如同在戏弄一只蚂蚁,“你知道了我们要投契丹,知道了耶律殿下已入檀州,更知道了他们要如何对付李从璟,此三者,你知任何一项,都得死!”
赵武仍旧是摇头,苍凉悲戚,“某非是问此,而是问你,赵三,身为大唐军人,身为幽云子民,你何以能不顾国家大义,不顾边民与契丹深仇,不做汉人,甘愿卖国求荣,去做契丹人的狗?!你们如此作为,就不怕军帅一旦知晓,将你们全部绳之以法?”
此言让赵三大怒,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目光中的阴狠之色更甚,“军帅?李从璟算什么,他现在在幽州享受权力尚且来不及,哪里有暇来顾及我们这个小地方?”又冷笑道:“赵武,本公子本欲多留你活两刻,好让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但既然你如此执意求死,我便成全你!”说完,就想亲自动手,但见赵武腰杆挺直,手中的横刀握得稳如泰山,尚有一战之力,又想起对方的悍勇,不由得有些忌惮,遂伸出手指指向赵武,招呼左右,“上,给我乱刀剁成碎肉!”
他身周的随从一拥而上,向赵武扑过去。
“某一介匹夫,死不足惜,但军帅英武,如尔等这般卖国贼,来日必死于军帅之手!”
“今日好叫你知晓,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力量面前,国家大义、血海深仇都不值一提,因为你根本没那个命,去将这些东西握在手里!”赵三冷笑不迭,“赵武你也是性贱,李从璟有什么好,他曾今那般羞辱你,您竟还对他抱有如此厚望?他若真能,你让他现在就来,本公子愿意奉上肩膀上这颗脑袋!”
赵武却是无暇回答他了,他忙于应对身前的敌人。
冲上去围杀赵武的人还只迈出几步,忽然有人从后方急速奔跑过来,慌忙在赵三面前停下,指着身后,神色惊恐道:“公……公子,有、有人!”
赵三十分不快,“有人又如何?本公子不是吩咐过你们,但凡有人敢打扰我等办事,杀之便是!”
“不、不是……”或是因为情绪激动,来人口齿不清。
“不是什么?”赵三皱眉,不耐烦道。
“他们,他们在杀我们的人,我们挡、挡不住了!”来人终于将要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赵三一把揪起那人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吧?我……”
话未说完,已闻身后异动。转身去看,立即呆在那里。手中一松,来汇报的人掉落在地上,他也不曾察觉。
数不清的骑士,如同狼群一般,蜂拥而至。
凡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那些赵天河花费无数心思培养出来的私军,犹如稻草人一般,被系数顺手斩杀,一个接一个倒下。
其人也众,其行也利,势如天神,不可阻挡。
赵三傻了半晌,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手下的私军就被屠杀殆尽。那些围杀赵武的人,也都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瞬息之间,那些青衣骑士就以猛虎搏兔之势,卷了过来,将赵三等人悉数围在中间。
赵武也愣在那里,完全不明所以。
赵三又怒又惊,强自镇定,忍不住喝问:“尔等何人,胆敢擅杀边军?”
这时候,他倒是知道他是大唐边军了。
为首的青衣骑士,身如青山挺拔,手握马缰绳,端坐马背,居高临下望了赵三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你是赵三?”
赵三诧异不已,面对眼前这个身披六把刀的怪异骑士,他发现自己脊背尽是寒意,触碰到对方的眼神,他心头没来由一阵发颤。饶是如此,仍旧强提一口气,“是又如何?你是何人,既知我身份,为何杀我的人?”
“奉军帅之命,特来取你性命!”有六把刀的骑士眼神骤然一冷,身子忽的从马背上跃起,人在半空,长刀已然在手,顺势一刀,当头朝赵三斩下!
“李从璟?!”赵三大骇,心神剧震,慌乱之下,连忙举刀上扬,想要去挡来人的长刀。
“嗤”的一声,赵三的横刀还未举起,他的脑袋、身躯已被长刀从中线斩出一刀血线。诸人只觉眼前一道虚影闪过,再定睛看时,那青衣刀客的动作已经停止,长刀也已离开赵三的身体。在众人震惊、骇然的眼神中,丁黑起身、收刀,而瞬息之后,赵三的身体才喷出血泉,无力倒下。
站起身的丁黑,未拿正眼去看赵三的随从,淡淡道:“全部就地处死!”
他话音刚落,骑士们从他身旁掠过,不消片刻,那些妄图反抗、逃跑,或者还在呆愣中的赵家私军,就此全部被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