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他一眼,而后移开视线,“秋蕊,装盒。”
——
乾宁宫。
邓蕴祥将她领到前殿的屏风后,他压着声音,“元小姐,您进去吧。”
元知酌点点头,接过邓蕴祥的手里的食盒,他福身后便离开。
还有一小段的距离,愈往前殿走,周围的空气愈安静,穿过长廊,里面隐约传来模糊的讨论声。
元知酌放轻了脚步,她听到“元禧”这个名字,不自觉地就停下了步子,靠在墙角。
“陛下,礼部商讨后决定,将元禧的谥号定为慜,但似乎被陛下驳斥下来了,于是托我来问问……是哪里不合事宜吗?”
元知酌晃了晃神,她没听清迟奚祉回了什么,只是那位大臣接着道:
“陛下,苻沛国本就该是我们北燕的国土,只不过百年之前被分裂了出去,元禧若是美谥,那岂不是承认我们北燕是侵略者,陛下,这万万不可。”
元知酌呼吸一窒,捏食盒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隐隐中还在发抖。
这一点的星火,足以燃起她快要失去感觉的家国情仇。
她的身子在各类名贵的药材下养得七七八八的,但是她的病似乎让她不断地忘掉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让她逐渐变得麻木。
但是刚刚听到的话,像是一把凿冰的利锹,将封冻起来的冰湖狠狠地凿了个大洞,将冰面下的暗流涌动展现得明明白白。
冰凉的雪水交融而下,如虫蚁啃噬,酸麻渗进骨缝,迎面砸下的痛感致使她的小脸一阵苍白。
那头肯定的答案劈头盖脸敲下来,“那便礼部定下,再呈上来。”
“是。”
元知酌没再听后面的对话,她转身往回走,她的步子迈得比往常要急促些,慌乱至极。
元知酌的脑袋里面各种想法大战,日积月累的药物让她的神经变得衰弱,稍微动脑筋,头疼目裂,往事就如浆糊黏腻不堪,又再心底隐隐地抽痛,。
出了乾宁宫,她看到守在门外的秋蕊,一言不发地扯起她的手。
元知酌回过头,对着那群候着的宫娥冷声道:“不必跟着我,都在这待着。”
今日的天气阴沉起来,大片大片的黑云压在皇宫的上头,云雾不断地变幻、迁移,化作恶龙的模样,如同一口就能吞掉整个京城。
风雪压人,伶仃的雪粒如同潮雾丝丝缕缕,迷蒙在元知酌的长睫上,视线越来越模糊,而周遭冻骨的凉意却让她越来越清醒,她雪腮褪色,如是红墙金瓦之上的飞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