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将人抬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嘲弄道:“皇后,这样的‘罪已诏’很没意思。”
难得的,他冷静自持的意态出现了一丝裂痕,低沉的嗓音甚至带上了一点儿恳求的意味,“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羞辱我?”
从他们两个相遇开始,她总能做出一些让他无地自容的事情,即使到现在,两人的身份调转,变成他掌控她的生死荣辱,可他却舍不得奴役她,反而常常像个疯狗一样祈求她的怜爱。
不管何时何地,在羞辱他这一件事情上,她永远做的得心应手。
元知酌依旧抿着唇线,沉默着。
迟奚祉还挺不喜欢她一遇事就缩着个壳的样子,太理性、太克制了,像是个蜗赢似的,对他只会冷处理,一拖再拖,将爱也变曲折。
反倒显得他像个疯子,对她痴迷、对她极端,他的所有卑劣、阴暗、狠辣的念头皆因她而起,却不敢做绝,三撞南墙,只怕她不在南墙后面。
冷冰冰的态度太窒息了,他宁愿看她哭闹,看她含讥带俏,再看她笑得恣肆狡黠。
迟奚祉周遭的气流沉郁又冰冷,手背上偾张的青筋暴戾,腕骨到指关节的线条利落分明,掌心的薄茧粗粝地擦在她脸上。
他扯了扯嘴角,下颌线紧绷着,再道:“谁教的你这些规矩?”
元知酌冷着一张小脸,依旧缄默不语。
看着实在烦躁,迟奚祉的拇指撬在她的唇珠上,耐性磨尽,皱眉催促,“说话。”
雕刻精细的藻井重重叠叠,绚烂而深邃,繁杂的构造在摇曳的烛灯下梦幻成彩色的穹顶,镶嵌的宝石闪烁如辰,静物胜动,惊艳震撼。
元知酌的下颌被掐的发疼,被强迫张开的嘴酸涩,抬起眼对上他,口吻疏疏离离,“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你爱我啊。”迟奚祉微冷的嗓音里倦着一点不耐和语塞。
有一个问题在元知酌的心里盘踞了很久,她也用过很多种方式试探,今天她又想再问一遍,水光隐隐浮动的杏花眸在烛火里亮如琉璃,她声似轻雾,“陛下贵为天子,难不成还真能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似乎每个女人都会纠结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
迟奚祉拇指上的紫玉扳指压进她的脸颊,印出一圈惨白的痕迹,他神色认真,回答坚定简短,“能。”
“那总会有人往您的身边送美女佳人,我也防不住也拦不住。”甚至那些大臣还会造谣她不够贤惠、不够大度。
元知酌忍着脸上的疼意,看向他的眼神沉静,也有几分审视的意味,似乎只要他的回答不让她满意,她随时就要收拾走人。
迟奚祉知道,昨夜事发之前,元知酌早就碰到了送酒的人,她也猜清楚了来龙去脉,只是没有出手制止,漠然地隔岸观火,也难怪后来那么晚没歇下,一见他跟见了阎王一样,还百般不配合。
迟奚祉背着光,缓缓压迫下工笔画般的五官漾笑,阴影拓下的晦暗将他描摹得极具诱惑性,他低头和她纠缠在一起,一字一句吻上来,掷地有声,“无碍,以后再瞧见谁往宫里塞些不三不四的货色,皇后直接斩了便是,为夫替你净手善后。”
“若是陛下没有做到当如何?”
“条件你开,立诏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