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沉凉的视线从她脸上往下掠,长指往上隔着薄薄的蚕丝揉了揉,似笑非笑地弄了句,“该。”
“谁叫你昨夜做完就睡?朕要帮你松松腿都不愿。”
元知酌面色变了又变,她没来得及嘲讽回去,殿门外传来叩门声,是邓蕴祥,“陛下,杨学士求见,他正在前殿等您过去。”
片刻,迟奚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收回了手,替她摆了摆软枕,将人放了回去,语气清寒寡淡,“这次算你运气好,歇着吧,但是早饭不能不吃。”
元知酌动了动腿,还是觉得不舒服,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会儿,咬牙切齿,“我都被你闹醒了。”
谁还睡得着?
现在又说不用她跟他去御书房了。
“你故意的吧?”元知酌自己揉着腿。
迟奚祉折身到外头换下朝服,闻言散淡地睨了她一眼,“那你先跟朕去前殿。”
“你说不去就不去,说去就去?”元知酌掀过一侧的锦被盖在身上,侧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她闷声拒绝,“算了,看见你就烦,你快些走。”
杨宗既来了,那她去了也是讨嫌,不如不去,留个耳根清净。
迟奚祉没有强求她,原本准备走了,又行至榻前,替她将金钩里的床帏放下,隔着层层薄纱深深地看了会儿她纤瘦的背影,嘱咐着底下人记得叫她用膳,而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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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一手执白棋,一手端茶碗,他盯着底下的残局尝了口黑茶。
忽而,听到门口的动静立马放下东西,站起身来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底下打扫的小太监也停了手里的活,跪拜在地上。
迟奚祉没往下看,只是随意地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起身,他径直往主位上去,“杨学士清早赶来,所为何事?”
杨宗站起身,理了理下巴上短硬的一撮山羊胡,眸色复杂,“不知臣昨夜上奏的密函陛下可看了?”
迟奚祉将抬手渳了渳瓷杯中的茶水,陈香伴着木香,口感厚重但不苦涩,非常适合今年的秋季,润过茶水的嗓音平静,“皇后替朕看过了。”
听罢,杨宗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诧异,他张了好一会儿的嘴巴,揣摩着上位的意思,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都先下去。”迟奚祉狭眸居高临下地扫过杨宗,他一眼看穿了底下人在想什么。
殿内安静下来,漏刻发出一声细微脆响,錡窗外的木芙蓉盛开又浓了一分。
杨宗掀袍跪地,毕恭毕敬道:
“陛下,皇后娘娘不论先前如何,即为贵为中宫,理应恪守妇道、勤谨持重,若是干理朝政、秽乱宫闱实在有失皇家体面。”
简单一句话,旁敲侧击元知酌本就没有背景,又直点她太过轻浮。
杨宗混到如今的这个位置,说一句帷幄近臣、国之亚父也不为过,他已经不需要再使那些不入流的阴险诡诈之术。
即使为达目的,他也求的是臣子忠义和君子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