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做事向来太过认真专注。
堆个雪狮子,叫几个底下人去便是了,可元知酌偏偏强要迟奚祉去,他便换了衣裳,拿了工具蹲在雪地里三四个时辰也没进屋。
元知酌待着暖烘烘的殿内,透过半开的小窗望着半蹲在雪地里的迟奚祉,他纤长的鸦睫飘落了银粟,冻得通红长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可拿捏刻刀在雪狮子上雕出祥云纹依旧的栩栩如生。
元知酌有些心疼他了。
于是乎,她偷偷也溜了过去,迟奚祉专注手里的事情,也没注意到旁侧来人的动静。
宫道两侧堆砌着的积雪,元知酌披着厚厚的桃夭色斗篷,怀里拢着狸猫,一手里提着两盏琉璃花灯。
她脚步轻轻,踏着脆响的薄雪跑到了腊梅树下,余光偷偷瞟了眼迟奚祉,见他没察觉,便踮起脚将花灯点燃挂到了梅梢上。
琉璃花灯高高挂,寓意喜上眉梢,招财进宝。
寅宝食欲好,这些天越吃越胖,养了一身的秋膘,元知酌一只手要挂花灯,一只手抱着它实在不方便,好几次她差点滑倒在地上。
无奈,元知酌只得先将寅宝放下来,知道寅宝爱玩雪,她怕它又弄湿一身。
于是,在寅宝要跑开之前,元知酌擒住它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嘱咐它,“不许扎到雪堆里去,明白吗?”
寅宝乖乖喵了两声,她放开它去踩雪玩,可一个没留神,那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扒拉迟奚祉的裤腿。
等到元知酌想跑的时候,迟奚祉一手提着狸猫站起身,他似笑非笑地朝她喊了声,“酌儿。”
那一刻元知酌真的感受到了冰天雪地刺骨的寒。
最后的最后,迟奚祉一手提着她衣领,一手拎着寅宝的后颈,将一人一猫扔回了殿内。
走之前他还不忘威胁她,“要是爱玩雪,下次我们试试冰块。”
元知酌:“!……”已老实,求放过。
——
凉风一卷,元知酌再次回神,她蜷缩了下纤指,手心触到指骨的一瞬,冷意侵肌入骨,冻死了。
后背发凉,她默默将錡窗关上了一半。
其实,元知酌本来的计划就是偷偷溜出去,只不过被迟奚祉发现了。
“娘娘,凤辇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秋蕊掀帘进来,瞧了眼热气腾腾的壶子,弯腰将小火炉里的熟碳埋了埋。
元知酌轻颔首。
杨宗上书以求赐婚,元、杨两家即将结为亲家,元知酌即贵为皇后,明面上也是元府嫡女,这道圣旨她去颁布最为合适。
迟奚祉原本没想让元知酌去的,这般抛头露面的喧嚣场合她素来不喜。
只不过那日迟奚祉随口和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她竟也愿意去。
仔细想了想,迟奚祉确实觉得这段日子管元知酌管的太严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许她出宫,可每次她刚露出点的要出宫的马脚来,洛白总能冒出些事情牵住她。
一而再则三的,元知酌便能猜的七七八八了,也就老老实实待在了宫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