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周贵妃来积香庙上第一炷香,护驾的是宫中侍卫和禁军;今年,周贵妃点名要督主调东厂的人暗中保护。这会儿,督主应该是最后一遍巡视宝殿和周贵妃下榻的小院的守卫部署。
前方是一处绿草茵茵的空地,种植了树木和花卉,还有一座精巧的风亭,黑鹰在前引路,不过,有个东厂的人前来,说有事对他说。黑鹰便走开了。
花腰和蔽月信步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迎面走来四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们看见花腰,八只眼睛遽然亮起来,好一个雌雄莫辩的小哥!今日得遇这唇红齿白的小哥,可以好好玩耍了!
他们对视一眼,将花腰主仆二人包围起来,淫浪地笑,“小兄弟,你叫什么?”
“滚开!”蔽月横眉怒视。
“这个也不错。”白衣公子对其他三人挤眼,“两个一起,正好凑成一双。”
“要命的就马上滚!”她怒喝。
四个锦衣公子缓步上前,摩拳擦掌。在他们伸来爪子之际,蔽月身形一闪,从这里挪到那里,快速得令人看不清,而他们的脸颊都印上了五指印。
白衣公子捂着脸,恼羞成怒,“臭小子,你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花腰冷冷道:“登徒子就该打!”
蓝衣公子强横道:“他是礼部侍郎的儿子!”
青衣公子仰着身子、一副横着走的模样,“礼部侍郎姚大人可是郑国公周大人最得意的门生!”
这下害怕了吧,白衣公子得意不已,却见花腰根本不怕,眼梢微勾,轻蔑得很。
白衣公子恼怒地下令:“抓住他们!”
其他三个公子上前抓人,就在这时,冰寒的银光骤然闪过,四人皆僵立不动。
他们的胸前、脸上,都出现了一个华丽丽的大血叉。
“啊……”
“好痛啊……”
“你竟敢伤我!”
白衣公子摸了摸脸,鬼哭狼嚎。他看见面前多了一个男子,这男子的俊容如雪砌,身姿傲挺,一袭绣着金色曼陀罗的黑袍华丽冶艳,却又暗黑阴森,映衬得他的脸膛好像染了黑气。
金色曼陀罗!
白衣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鹅卵石小道上,“拜见……督主……”
其余三个公子见他抖得厉害,又听见“督主”两个字,吓得魂飞魄散,抖抖索索地跪下了,话都说不出来。
在洛阳城,奸臣鸢夜来和东厂魔头周扬是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家子弟,都遵循一条原则:若遇这两只猛兽,不要挣扎反抗,磕头求饶或许能保全一命。
“若有下次,便是断手断脚断脖子!”周扬的声音寒如千年冰潭,“滚!”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白衣公子颤声道,终于明白了,这俊俏的小哥是东厂督主的人。
“且慢!”花腰缓缓道。
周扬不解地看她,她冷冷道:“你们不是说滚吗?那就‘滚’到这条小道的尽头。”
四人的脸皆成苦瓜状,却不得不照样做。
周扬和蔽月看那四人着锦衣华服在鹅卵石道上艰难地翻滚、龇牙咧嘴地忍着痛,笑得前俯后仰。
黑鹰回来,见此情形,约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道:“卑职保护不力,愿受任何惩处。”
“晚上回去领二十杖。”周扬的脸庞冷下来。
“罢了。”花腰道。
“谢婕妤。不过东厂的规矩便是如此,卑职心甘情愿受罚。”黑鹰坚持道。
吉时到了,周扬赶回去保护周贵妃,黑鹰便带她们到宝殿去观看观音诞的庆典。
宝殿外的场地极为宽敞,此时人山人海,多是平民百姓等待上香。而官家夫人、千金在殿阶下等候,观看周贵妃上第一炷香。
今日的周贵妃着装隆重,一袭深青凤袍彰显了她的尊贵身份——大周国代掌凤印的贵妃。不过,再尊贵,也不是中宫之主,凤袍上绣的不是凤,而是鸾。
她双手握着三炷大香,缓缓踏入大殿,跪在蒲团上叩拜。
仪式庄重,宝殿庄严肃穆,全场寂静得没有丁点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