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宸皱眉看了上官扶苏几眼。
今日原本清晨天际是格外的蔚蓝;可此一时竟然有些阴沉沉的,那乌云已经飞到了头顶上,怕是一转眼便是大雨来临。
此时的韶华殿中只能听见细微的饮茶之声,却再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
太皇太后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又看了看步非宸。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二人竟然还是如此谦和有礼,看上去密不可分,倒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貌合神离,还是真的坚不可摧。
缓缓的放下了茶杯,太皇太后微微抬起头笑道:“皇上,哀家看你脸上气色不大好,听说你近来因为濮阳公主的事情没少挨累是不是?”
“多谢皇祖母的关怀,朕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皇兄的悉心照顾。”
说话间,上官扶苏看向了步非宸,却不成想他此时竟是造了个大红脸。
什么叫他照顾的?他怎么就照顾了?上官扶苏说话从来都不靠谱。
心中愤懑的磨牙霍霍,却不料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太皇太后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趣意,只是和缓的微微一笑。
“宸儿啊,哀家可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你能将哀家的孙儿照顾的这般妥帖。”
步非宸闻言却是抬起头,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太皇太后真的是对他心存感激。
果然,话语一转,太皇太后再次放下手中的茶杯。
“皇上,虽说有摄政王在你身边照顾着,哀家是放心,但是你也总要提人家摄政王想想才是;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府上的娇妻又该如何?再者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冥王府添丁延续后代了不是?”
嘴角刚刚的含笑却在此时慢慢的冷却,上官扶苏别有含义的看了看太皇太后的面颊,而后沉声说道:“皇祖母,既然摄政王是被先皇托孤照拂朕的,让他操劳一下朕以为也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知道体谅他人呢?那就是不说摄政王,单说说你,你看看你这单薄的身子,若是有个万一你让皇祖母如何跟你父皇交代?”
“朕……”
“所以哀家思来想去的,最后就决定了,你也到时候了,不如就让哀家与摄政王操持着,替你选一门婚事吧!”
“什么?”
此时不等步非宸起身,那边的上官扶苏可是第一次在这韶华殿失了分寸。
眼见着他凤眸中折射出寒光,震得太皇太后与步非宸掌中的茶杯都抖了几下。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要吓死哀家?”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上官扶苏又稳了稳心神,双手抱拳说道:“都是孙儿的错,惊吓了皇祖母,但孙儿以为,眼下国事尚未平稳,朕在这个时候选妃又有何面目面对众朝臣?”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太皇太后这个活了一辈子的老女人又岂会被吓退?
她脸上浮现似真似假的笑容,开口道:“皇上,国事总是做不完的,哀家以为诸位臣子会明白你的苦心;再者说,为皇家延续血脉,那也是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要不然,咱们听听摄政王的意见,宸儿,你觉得哀家的提议如何?”
步非宸此时只想做那掩耳盗铃之人,佯装充耳不闻窗外事,但眼下这血淋淋的事实却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必须替上官扶苏做一个决定。
缓缓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充满了希冀与期盼的眼神,心如刀割。
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他好不容易才跟上官扶苏心意相通,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要让他亲手将自己最爱的男人拱手送给其他的女人。
他是否该像所有善妒的女人那样此时就堂而皇之的站起身来,朝着太皇太后怒吼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心中千百次的叫嚣着,手中紧攥茶杯的指尖已经冰冷的毫无知觉。
在那四只眼睛的注视下,连步非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他脸色微缓的抬头笑望着太皇太后,而后又将视线慢慢的落在了皇帝上官扶苏的脸上。
“臣以为……”
“摄政王自然是觉得朕的话有道理,他一定也希望朕能尽快掌管国事,将我熙国发扬光大,是不是?”
眼底浮现急躁的表情,却使得太皇太后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皇上,哀家此时正在问摄政王的意见,我想他还用不着你提醒他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你说是不是?宸儿……”
心在淌血,脸上却始终挂着黑白分明的笑意,步非宸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您说的对,皇上是该选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