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积聚在山谷的杉树林里。
从瀑布倾倒下来的水流紧接着冲刷着下游中央顽固的岩石,化作白色的碎沫无力的舔舐着来自山林间的泛着绿意的空气。
阳光细细碎碎的从衫针间洒下,随着叶涛的摩擦声,斑驳的光点跟随着风声移动着。
小溪的尽头是恰好横亘中央折断的杉树,再往远处是交织着光线的密林。如同鸟笼金色的细网一般。
腐殖质的深色顺着树根向上攀援,湿泥掐在龟裂的树瘿里,隐隐看到一两抹潋滟的绿芽。再往前,便不是属于人的领域了。
少女还要换衣服,而少年就简单许多了。
等雪之下她们赶到的时候,少年们正赤裸着上半身兴奋的在瀑布下怪叫着。
水珠赏心悦目的从光滑的肌肉间滚落,迸射而出青春华丽的幻影,所谓的青春就是一场豪奢的挥霍。
雪之下的泳衣是趁着周末和有比滨在购物中心一起选购的,中间还恰巧遇到了三浦。
即使她和江离家就隔了一层天花板,家里熟知到产业互相交叉股权的地步,也不意味着周末她必须和江离时刻呆在一起。
事实上,从她每个礼拜一上学从江离朋友对他已读不回,不读不回的抱怨声中来看。
一到周末,他彷佛就被吸入了某种神秘的漩涡般,霎那间神隐了。
除非她主动去找江离,又或者平冢静交代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否则就连她也不清楚江离的动向。
就是这么个一到周末急不可耐的从学校人际圈跳出三界的人,在工作日的时候又极度富于热心,将自己的声望打造的固若金汤,尔后又不顾死活的任凭其在周末溃散。
雪之下素来是非必要不联系的,如果把她比作一只静静沉眠在地下的知了的幼虫,那江离必定是周边啮食着泥土的蚯蚓,以周期为规律,一缩一伸的蠕动着。
她见识到了江离生活的某种严肃性,而这种严肃性是令人忍俊不禁的,宛如吊死前一节一节的修整麻绳凸起的毛刺。那是否用于绞死的绳套也应该符合完美的圆周率,从而使得周长得以被整除呢?
雪之下低下头忍住笑意。
“小雪,没必要害羞的。”
不知何时,有比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只看到一团又晃又晕的白色脂肪向她脆弱的胸口袭来。
“没错,像你这样的美人这方面已经是可有可无了,倒不如说端丽到了这个地步,有点缺陷反而更惹人怜爱。”
说话的是平冢静,以与三浦有比滨不分伯仲的气势,厚颜无耻的安慰道。
如果先前还存在一丝被同龄男性窥视的不安,那现在已经统统化作了对同性潜在竞争心理不满。
“平冢老师,在学生面前喝酒真的好吗?”
“有什么关系?”平冢静百无聊赖的摇晃着铝制啤酒罐,“你觉得这里真的存在被称为男性的物种吗?”
平冢静朝着远处努了努嘴。
江离和户部似乎在举行某种奇怪的原始人仪式,似乎连叶山都被牵扯进去了。
用道袍兜住尽可能多的水,然后自残式的泼到自己脸上,一边泼一边出近乎于猴子的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