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走出赵府,便直向凤来酒楼走去。此时正直开市时辰,人群拥挤,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声、小孩的哭笑声,揉在一起,好不热闹。
花都却没心情欣赏街上的繁华,匆匆急行,不就便到了凤来酒楼。
好一座酒楼,楼高三层,屋棱高翘,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门上黑色匾额上书着“凤来酒楼”四个烫金大字。走进里面,四条朱红的大柱顶着楼层,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人声鼎沸!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此时正是用餐时刻,进城的旅客,踏春的游人,都聚集于此。交谈声、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极是热闹!
花都走上楼找了个座位,叫上一壶酒。酒楼正于西湖东北角,窗外便是白堤,杨柳如烟,桃花如云,波光映着山色,秀美如画。望着眼前美景,花都也有些许醉了,也不知是被酒醉还是被景醉。微醺之后,花都思绪却渐渐明了,陷入了沉思。
凤来酒楼已过了三代,加上赵老爷是这凤来酒楼的常客贵宾,定是不会为了一块小小玉佩而断了百年辉煌,而赵老爷亲口说乃是回府途中玉佩才丢失的,也排除了被旁人近身盗窃的可能,而那李管家,那时瞧他的神情,也不似作假,这……却是难办。
酒已尽,可花都却是还没有丝毫头绪,烦恼中,花都叫道:“小二,再来二两女儿红。”
酒楼生意兴隆,许久,才传来小二的吆喝声,“来了,花捕头您的酒。”小二跑过来,递上酒瓶,“话说昨天花捕头你差点就被赵家千金绣球砸中了呢,唉,可惜了。”
花都微微一笑,挥挥手,示意小二离去,心中却又不禁冒起瞧一眼那赵家小姐的念头。想罢,不禁哑然一笑,摇了摇头,道:“醉了醉了!”
突然,花都猛地抬起头,仿佛恍然大悟……
当酒醒三分时,已是灯火阑珊。摇摇坠坠,花都一路也忘了是如何走回捕快房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花都一睡直到正午,揉揉头,轻笑道:“真是醉酒误事呢。”梳洗完毕,吃过早点,花都便又往赵府走去,他要把昨天的猜测证实一下。
一如昨日,由李管家带路。许是花都之前的话,李管家对花都还是没有好脸色。
见到赵老爷,花都也不客套,单刀直入,说道:“老爷,花都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带我去千金闺房一观。”
赵老爷哈哈一笑,拍了拍花都肩膀,调侃道:“这倒无妨,只是这丫头古灵精怪,从不肯以面目示外人,可是会让你失望的。”
花都脸一红,却是正声道:“赵老爷误会了,花都堂堂正正,定没有那般意思。”
赵老爷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道:“老李带路吧,这丫头今早还没向我请安,也不知又在搞什么事情。”
曲径幽深。走到女子闺房,赵老爷叫道:“可薇,花捕头前来调查玉佩丢失一案,快出来迎接。”
随即房中便传出一道声音:“那便去查吧,为何要来我这。”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林中鸟语,空灵宛如仙音,花都心中不犹一荡。说罢,女子便从房中走出。
想到随即便能见到人们口口相传却未谋一面的赵家千金大小姐,花都莫名地紧张起来。
然而女子带着侍女从房中走出,花都不禁一愣。这女子脸上戴着一副面具,隐隐地,花都心中略有失望。
李管家看到花都的表情,顿生快意,稍带沧桑的脸微仰,嘴角微笑,望着花都。赵老爷说道:“可薇,这花捕头又不是外人,把面具脱下来。”又对花都笑道:“小女从小宠溺,毫无家教,花捕头莫见怪。”
花都随即回过神来,抱拳说道:“无妨,这般也不妨……”
未等花都说完,那赵可似乎看透花都的心思,心中得意,“嗤”笑一声,问道:“不知花捕头此刻前来,可是有何事?”她戴着面具,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可声音中分明夹杂着一丝揶揄。
花都微微尴尬,望着面具,正色道:“不知小姐可否让花都上前一观。”
赵可薇一扶衣袖,微怒,嗔道:“常闻花捕头乃举人出身,却是这般不识礼数么。我良家女子,岂能让你说观就观!”
花都尴尬之色更重,赵老爷干咳了一声,对赵可薇说道:“可薇不得无礼。”
花都连忙解释道:“小姐误会了,花都只需上前一观,绝无非分之想。”
赵可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花都上前一步,鼻子微动,眉头一皱,退回一步,说道:“失礼了。”
赵可薇却得理不饶人,说道:“一句失礼就行了么,花捕头你当你一言千金么?若是此案你破不了,那你便得给我当全杭州人面前道歉!”
赵老爷喝道:“可薇!这案子就算破不了也不能怪罪到人家花捕头身上,你也不能这般逼人,你速速回房去,不得这般无理取闹!”
花都也是年少意气,抱拳说道:“这案子本有眉目,如今虽又断了。但若老爷与小姐缓我两天,花都定会揪出窃贼!”
还未等赵老爷回声,赵可薇便抢先说道:“那好,后天便是花灯节,限你在花灯节结束前把窃贼揪出来,如若不然……”
花都闻言,说道:“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李伯伯,送客。”说罢,便转身回房。花都婉拒赵老爷的挽留,也离开赵府,回到捕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