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爷,起得好早,咋不多睡会儿?”那张脸永远泛黑泛美,羞羞答答,不梳长辫子,只扎马尾,走起来,一甩一甩,如此黑,却如此美,她象最亮的白炽灯,不敢直视,走两个极端,以白为美的世界,一白可遮三丑,找不到比这张有趣的脸,她挎个篮子,矜持笑笑,勾魂,目光里有勾魂刀,比鬼头刀小,比鬼头锋利,闪着寒光。
我不敢看它,脸孔生而有型,笑容如水流泻,滋润我心,心之干涸开裂,裂之切,伸下手,酥痒滋润,如水灌溉,咕嘟咕嘟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切切嘈嘈弦响,音符象丝,被抽头,被拉长拉细,心之怯乐响起,手足无措,在腰间普素旧衣服上,伸掌劲搓,搓之有掉,如灰羞愧,掉于脚,落于地,“噢,是李红霞!你起这么早?你大还好吗?听说你大哥复员了?并且说下媳妇,值得恭喜!”
“是!北爷,我……?”她眼睛闪出泪光。
我操!这是我最怕的,“李红旗咋样?”我是四六,永远不着调。
“他在城里卖菜,不会如你,你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脑回路,有电波闪烁,如雷电,见其形,不听声。
“芹姑怀孕了!”
虽在意料之中,难免震惊,“不管我事!”我抗辩道。
“我知道与你无关,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我无需紧张!”
“你瘦多了,要多吃好东西,大补才行,你这个样子,挺吓人!”
“是吗?你家大财了,你还不进城享福,窝在家里受罪?”
“哪里有?刚起步,没挣下几个钱,我家人口多,要花销地方多。北爷,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呗,我洗耳恭听!”
“听就听,干嘛要洗耳?这儿没水,下面虽有水,水也脏!”
“哈哈哈……”我开怀大笑,没文化,多可怕,“那就不用洗,说吧,我听着!”
“这还差不多,北爷,无论我说啥,你都不要生气,行不行?”
“自然!”
“就是……就是……那件事,你知道,非逼我说不可?”
“哪件事?本人愚钝,尚未开窍,请明说细讲!”
她窘迫要命,学狗,翻脚倒扒,扒出沟壑,收得了眼泪,藏得了羞愧,“我……我……?”
唆鬼上吊,我不是不懂,我是在玩味、蹂躏童真,缺失要补回来,要嫁人却说不出口,没有那么羞,爱得不够率真,她父亲用的强盗逻辑吊打我父母,有觊觎,有狂扇,有拷问,更有羞辱,往事历历在头脑,象幻灯片闪现,激起我的怒火,在风雨飘摇岁月里,要怎样隐忍?我就用她的爱吊打她,谁让她是李宜忠亲闺女,岁月扭曲,人性扭曲,“不说就走,没功夫和你瞎掰!”
“我要当你老婆,和你结婚!”泪水止不住,那是情绪的渗漏。
“不可以!”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