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亲生儿子,有啥不敢的?”
“你敢把这话跟黄芝山说吗?敢和年一宽说吗?你要是敢对上面二位坦白,我还就敢分文不取?”
“兄弟,你这过了,这不是要撕破脸吗?”
“怎么??了?我这脸不用撕,早破了!”
“兄弟,是我不对!是我下作,今后说不定你还用得着我,是不是?千万别把事做绝!”
“你能出多少?”
“两千!”
“滚犊子!”李宜忠一甩汪凤楠扯他衣服的手。
“三千!”
“一万!”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呀?我上哪儿给你弄一万块?”
“那是你的事!”李宜忠暂时站定,准备随时离去,分寸需要拿捏,虽没什么风,天气却出奇的冷。
“允许你漫天要价,允许我就地还钱!五千,不能再多了,否则……”
“九千,少一毛格子,没得谈!”李宜忠回过身子摆手。
“六千,多一分我不要了!”
“八千,少一分我不谈了!”
“你……!你他妈钻钱眼里了,你还讲不讲道理?你知道什么叫‘贼坯归奴’?你这是抢啊?”
“我是抢了,你他妈敢报警吗?”
“我家里只有六千,爱要不要!失之我幸,失之我命!天底下没儿子一抓一大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散球!”汪风楠要上自行车,吐了口唾沫。
看样子,这老小子已经达到极限!“成交!”
“是真的吗?”汪凤楠扎了车,“我说嘛,本来是我亲骨血,要不是这,能被你老小子拿捏?你是玩熟了我非吃你药不可,要不然,你也不能这样,是不是?李宜忠,士别三日,让我刮目相看,过去我小瞧你了!你闺女嫁哪儿了?这么急匆匆干吗?”
“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当初不逼我下蛋,我能有此下策?那胡乔算甚东西?你老小子知道:你毁了她一生,要不然,她有未来,这下子好了,你吃人不吐骨头!”
“你要不胡吃海喝瞎玩,能没钱还我?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老没个准,见我就逃!”
“你没个落难时候?这是钱,说来就来?”
“李宜忠,你真是没救了!按你货运,别说还这点钱,再多点儿你也还得起,但你有个致命伤,有钱就是不还,李红旗眼光比你强,可惜了,这个家权把在你手里,要是你现在放给他,不出三年,准达,敢不敢跟我打赌?”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捞你烦神啦!他再能,也是我的儿子,与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不要咸操萝卜淡操心,这里头没你什么事,眼下最要仅的,还是请我喝一顿,要不然,你那美梦不能成真!”他吹一口气,“噗---!肥皂泡被我吹灭了!想有儿子,没那么容易,贪小便宜吃大亏,你说你当初为了所谓的狗屁前途,你娶个二手货,寒掺不寒掺?哼哼,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还是得吃你药?”
“必须的!我这可是座独木桥,且过时不候!”
“你就得意吧,别忘记了是人形!”
“没办法,老天爷给的机会,他老人家要我惩戒你!天命难违!”
李宜忠终于挟因自重一回,满满的报复和羞辱,喷得汪凤楠屁都不吭,活了五十多岁,活成了笑话,让一乡下土狗汪汪咬上半天,脸比死猪肝还难看,一脸老赖皮,一?比头皮屑都多,沸沸扬扬往下掉。
在李宜忠要挟下,汪凤楠先给他两千,事成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并立了字据。杀人杀死,救人救活,李宜忠报复的心理。得到满足,酒后,他吹着纸,“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汪副局长,你今天可有些狼狈呀!你立下的字据,可是你少我钱,为了你儿子,我真不忍心:从今个儿起,既得保重身体,又要攒钱养他,至少十八年啊,想想头都大了,白不聊少年狂,好自为之,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勃的雄心!”带着几分酒意,李宜忠走得跌跌撞撞。
水曲柳搀扶水茂声从马车上下来,太阳正冉冉从东方升起,他们起了个大早,这时,水茂声佝偻个腰,打着哈欠,显然睡眠不足,最后站到地上的是杨安东,头梳得一丝不乱,如同狗舔,戴着大墨镜,胡沁芳领着甘秀萍、武文碌一竿子人在门口迎接,说好的时间,没等上几分钟,马车就到了,甘秀萍一看水茂声,象狗尾草,拍拍胡沁芳,“胡姨就是他?”嘴一撇,冲武文碌挤了个鬼眼,“好哥哥,妹妹要嫁人了,他来了!”
“八九不离十,小声点!”胡沁芳拉住甘秀萍的手,杨瞎子真没眼光,怎么找个下脚料来,这明眼人一看就假了。胡沁芳专门挑个逢大集的日子,杨思怀旧宅在镇东头,赶集的人大多从西、南、北面来,所以一大早,大集上到处都是赶集做小买卖的人,他们人一到,胡沁芳就往里嚷人,紧跟着就是一阵噼哩叭啦鞭炮声,鞭炮虽响,淹没在杂响的人语里,一行进去,邻居有个人好奇,以为杨思怀老宅被人买了,看几眼就走。
进屋、落座、上茶,水曲柳敬烟。
杨安东叼着烟,对水曲柳说,“水老板,这家姓张,当家的死了十好几年,这是吴催红,这是她一对儿女,他叫张峰,她叫张英,吴大姐,这可是我们骆驼镇最有名气的水曲柳老板,这是他儿子水茂声,今年才十九岁,水家是大户人家,家里的房子是祖上留下的,全是红砖青瓦,不是我吹,那是我们一顶一的好人家,是,应当承认:水曲柳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腰有一点儿问题,人家体力不行,可以靠生意吃饭,一年到头不种地,家是有爿店,不能说日进斗金,至少丰衣足食没问题,这要看张英有没有这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