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是我姐!”李红旗觉得这就是小儿科,不算啥,她们心知肚明。
“放屁!谁说没事的?她是我的,不在你辖区,你越界了!”
“哟呵!嗑瓜子蹦出个臭虫!你是干嘛的?”
”我是干驴,谁是臭虫?”
“那你是谁?”
“你叫她甚?”
“我姐!”
“那我就是你姐夫!你忒不是东西了!”
“你是算哪根葱?冒充的?”
“独立独站着那棵老大葱!如假包换?看不起谁呢?”
“你是邓世光?”
“本帅是也!”
“秀铃,他真是?”李红旗知道嵇秀梅一直不肯让邓世光来,“姐,他跟邓世光一点儿也不像,从哪儿弄这么个糟老头子来忽悠我?”他心里承认是,口头却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小娃干瘦,脑袋大,身子小,眼睛凸起,虽穿一身新衣服,却羞于见陌生人,害怕似扑向邓世光。
“你是李红旗?”邓世光这句话暴露了先前某些疏漏的细节,话出了口,邓氏的死鱼眼翻一下,看一眼嵇秀梅,“我们见过面的!”
“是吗?我也觉得好像是!那好,当着大家面,我正式叫你一句:姐夫,你好!”双掌对搓,伸出了友谊之手。
“看在你小子识时务的份子上,饶了你!你毕竟做成了我倾心想做没做成的事,张大嘴巴子那只瘸腿驴,让你骟得如此干净,你比姐夫能力强多了,我服你!但要娶我小姨子,还需要你写个‘保证书’啥的!这是一个过程,不能少了,你小子不安分不是?我算看出来了,你喜欢跨越年龄,是不是?也就是我们农村人说的:重口味,不忌口,老少通吃!”
“姐夫,有担心?”李红旗瞅瞅嵇氏姊妹,一个张口欲辩,另一个用手勾搂刘海。李红旗抖动几下,从那双粗糙的手中抽出,“没影的事,少扯,有悖伦理,有违道德!”
“你小子应当是有两把刷子,你这样人,不缺女人,嵇秀铃看着心花怒放,找纸和笔吧?”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你自己?你要干吗?”嵇秀梅有些盛怒。
“姐夫,我也没有想好!”嵇秀铃脸红到腮下。
“你就差一推二就了!要么写,成全你们,要么你就去世联,掂量着办!”邓世光抱起儿子,决绝出去。
姊妹俩面面相觑,看着一头雾水的李红旗,几乎异口同声,“写!必须写!”
“写什么?我写个锤子!”李红旗坐下去,“你们玩我,那个姐夫叫我写啥?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听我姐给你叙述!”嵇秀铃也出去了,她看见邓世光抱着小娃,走远了,“姐,行啦,把来龙去脉告诉他,让他知道生了什么。”嵇秀铃大约是羞涩,头低垂着,长散乱如瀑封眼。
“李红旗,是这样的:嵇秀铃是随我嫁到邓家的,弟弟过继,母亲改嫁,那年她七岁,等于这些年在邓家度过,邓世光有个弟弟邓世连,大秀铃11岁,一直当小唱唱,要秀铃嫁给他,谁也没当真,但邓世连当它是真的,这几年只要过年一回去,邓世连就提这茬,是把玩笑当成了真!我的事,你也知道:邓世光亦知道我和张大嘴巴那些事,那些年就这么一直大家心知肚明糊涂过来了,这次他来,突然现张三不在,你李四来了,没准你之后,还真来个王二麻子,也未可知,他已经从你轻狂的动作,猜出我们可能有一腿子,所以他让你写下‘保证书’,为了救嵇秀铃,我说她看上了你,就这事,你要真喜欢秀铃不是不可以,邓世光要有你‘保证书’!”
“迂腐!结婚证都不能保证,这‘保证书’有屁用?这么说我真拣个大漏?”
“别高兴太早,想入非非,眼下只是个过场!”
“利用我?准备卸磨之后杀驴?”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先准备送走这尊瘟神再说,权宜之计,你就帮我们一回!”
“好!纸笔拿来,我就信你一回!邓世光真是人才,不相信人,却相信契约!还不跟揩屁股纸差不多?有用吗?”李红旗接过笔和纸,也就几分钟的事,刷刷刷写就,签了名,纸递给嵇秀梅,“姐,你收好!”笔丢在桌子上,“我将遵照执行?你妹妹真能嫁我?”
“做梦想吃屁干?明天他一走,一切照旧,想得美!”嵇氏接过看一下,用嘴吹一下纸。
夜幕很快垂落,汛江滩在切切嘈嘈里,逐渐安静下来,万家灯火如豆,这是一天忙碌之后,最温馨最安逸的时刻,邓世光一边诵读着李红旗写下的“保证书”,一边用两指轻弹,弹出鼓点节奏,“呀!呀呀!这小子读过几本书,破文写得不赖,嵇秀梅下棋磨几时推的?他可比瘸腿驴强多了吗?”
“你既然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要卡死你!”
“有本事今晚来,没本事明天滚蛋!”
“撵我走,你们继续?”邓世光折巴折巴纸,装进贴身衣袋,“我不相信你妹妹能熟视无睹,哼哼!”邓世光有恃无恐,“老牛已经吃上嫩草了,可喜可贺!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算是看透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可以有婚外情,但终究是我三娃娃的娘,这一点除了毋容置疑,剩下的就是毋容更改,兔子急了会咬人,否则会鱼死网破,这不是你能承担的后果!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邓世光咬牙切齿。
“放你娘的狗臭屁,不道听途说,不妄加猜测,你能死呀?”
“嵇秀梅,随你怎么改,都还是大褂子,看你那色迷迷的样,再看李红旗那轻挑动作,我就明白了:这顶绿帽子,我是戴定了,你也料定:我不可能长期在这儿看着你,明天走时,这路费必须你出,否则,我不走了!”
那一夜,这对内耗的夫妻,就这样: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叮叮当当,吵至九钟多,汛江滩静得如江水在呜咽,大约吵得没意思了,邓世光往被子里一钻,“睡觉!睡觉!”多余的话,重复多少遍,睡下去心如秋雨,喋喋不休,关了灯,在黑暗的世界里,继续撕扯,嵇氏被他聒噪得跳下床,披衣而出,邓世光象死了,屁也不吭一声,他象个饶舌的女人,最终被烦了的嵇氏暂时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