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怂了的时候,众人就散了,七嘴八舌。
“小灾气,没事的,子北,它不影响你大展鸿图。”李建松拍拍我,扭头向李建良,“老二,今天把巷口拾利索些,别到处堆些杂物,不利于排水,你呀,走吧,拿个刀吓唬谁?说大话,使小钱,你真敢杀老二全家?”李建松拍李建木,李建木成了木雕泥塑,“子北,给你大带家,刀拿下来,年底还得切猪肉,要是剁顿了,没有十块钱,你买不来刀!”
一场由雨闹的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时,李建辉夫妇回到贾家沟,我们促膝长谈三个小时,最后,我搬进他家老东屋去住了。他亲临现场看了一眼,用手推推西墙,它纹丝不动,结论就和李建松的一样,一直到年深秋来临,那堵墙才放倒,并且用了水浇,没用人请,李建良不顾别人劝,参加了整个劳动。良心铺就的路,就是结实耐走。
在规划未来的路上,李建辉主张我回校,而我因为考了淮水地区第三名,所以,我选择了去当市合同教师,一则彰显咱们男儿有志气,东方不亮西方亮,另一则是家庭需要我扛起更重责任,也就是从那一年,岁的我,成了老师,至于隐形原因不难猜出:我不想和毛小岚有任何挂葛。
对于我的选择,许多人不解,母亲则释然:重整河山待后生,积聚力量,为未来准备着,我妈从那一年起,每年都要喂三头大肥猪,一喂一年,年底前后就卖,除过借我大兮的猪本钱,全部放在我大兮手里,这是我不知道的事,由于我醉心于写小说,因为要出人头地,必须仰一技之长。
合同教师是个软替子,除过公办,我们上面还民办,他们没有年龄上的优势,但每年全乡都有五六名民办转正,据说:民办转完了,就是市合同,所以希望埋在这里,我们下面又分几类:县合同;乡合同;临时代课(简称:临代!),这几类教师,良莠不齐,文化层次就千差万别,我们属于最新鲜血液,通常,我们会被放到最重要的岗位上,即挑大梁,那时到手的工资,那叫一个可怜,一共是元,所谓美其名曰的老师,一天挣不来一块钱,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但我妈和许多人常说:人要熬,井要淘!我们付最壮美的青春,回报却极其可怜,那时间,工地上拎布兜的建筑小工,一天可以挣三块,初中没上完的李子华,一个劲卖s盖子,一天挣块,容易得很,李红旗挣得更多。
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虽然拥有很高文化,却没有进行过岗前培训,仅靠一本无锡教案,摸索着前进,不知道怎样把自己的知识向学生传授,这是我们的硬伤,就像抗日战争中,那些学生娃一样,仅凭抗日热情,就上了战场,不仅不会使用各种武器,还不知道怎样躲避敌人的炮弹以及横扫过来,很容易夺命的子弹,用青春和热血,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我们背动的且违心地去接受安排,热情和青春被时光耗尽,最终才明白:我们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夏日拖着老鼠一样灵活的尾巴,把我们带进了初秋。
毛小岚三次来我家,向我赤烈表示:这条路,你走不通,还是赶紧返校,因为她已经替我报了名,缴了学费,并且告诉了嵇老师,她最后一趟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嵇老师的,厚厚的,多达页的信,我虽百感交激,但我却不想再回去,我已经确定:以文养此生。她是痛哭流涕从我家,带着绝望走的。因为轴,我失去了复活的春天,一条道走到了黑,性格使然。
听人话,吃饱饭。这是过来人的经验,倘若我能从善如流,我的未来一定是不同凡响的,可惜了,十四年教书生涯,断送了我的一生,最终,我没能撑到最后,年,我毅然决然自己脱离了工作岗位,到了城里,一头扎进市文联,替人看了年稿子,不如意有三千,混不下去了,重新回家,一事无成,赖以生存的薄技没有,靠自学,钻研了电脑,一直干到o年,地方拆迁,生意一落千丈,回身农民,钱没挣下,事业没有,这几年才又安下心来写网文,似乎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失败。如果当初听信了毛小岚的话,会怎样?我常常这样想,然而,就像一场闹剧,我在剧中扮演一个挣扎的,失败者的形象。
第章:
年初秋,平静得像一泓秋水,汪凤楠两鬓已经染上霜色,属于他左右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大女儿汪诗惠年界三十岁,已经成为那个时代很少的老姑娘,除过工作,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自从十八岁那年,她看中她的老师吴孝河外,就再也没有入她法眼的男人,吴孝河当时年长她岁,且有家室,更有儿子,并且那是她剃头挑一头热,吴孝河并无此意,闹了很长时间,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把这事了了,接下来,这十多年,汪秀珍就再也看不上任何人,再也不提恋爱的事,汪秀雅眼下已经岁了,也和她姐一样,此事不提,对于整个家庭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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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拧成一股绳,劝多了,他的女人就碎碎念,只要他在家,就和他叮叮当当吵上一下午。
“这还是家吗?就是一座缺少爱的坟墓!”汪凤楠炸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别当我是瞎是聋子,缺德事干多了,老天爷都会惩罚你!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不是我娘家有势力,你能娶我?你能有今天?人五人六的‘汪局长’,你那局长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呀?没有我爸我哥我弟他们,你屁都不是?三十岁没嫁,天塌啦?你整天在外面干了什么?你手里的积畜哪儿去了?别当我不知道:运河边上那个一片红是谁?填黑窟窿洞吧?”
“你放屁!我借给李宜忠买大船了,要不哪天你见到他,你问他!”汪凤楠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她的女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肮脏无耻!”
“他是你什么人?一个乡下跳窜上来的土狗子,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凭啥?”
“好了好了,你们要吵出去吵,烦死了,这就是现代婚姻?”汪秀珍头大了。
汪凤楠和周子娟对瞅一眼,偃旗息鼓,但心中的气,淤塞在心河上。
汪秀雅则将耳塞塞住耳朵。
他跺了一下脚,把搁置的计划又提到嗓子眼:必须找到李宜忠,想尽一切办法,要回自己的儿子,哪怕是亲自找到李红霞,无论她开出什么条件都要谈,没有儿子,实在是他一生之憾事,妈妈的,老子必须赌一把,与其受周子娟拿捏,不如另起炉灶。他风驰电掣骑着自行车,往运河边而去,他希望能够找到李宜忠,旧事要重提。
傍晚的江边,并不宁静,船来船往,水鸟在不远处的芦苇上啁啾,夕阳碎在河里,在一块青石板上,把车子扎好,并锁上,站在高高河坝上,东张西望,大约有十几分钟,他确定:李宜忠不在这儿,心就拔凉拔凉的。生意人追逐利益,永远在路上,甭提多失落了,树叶在风里,写尽了失意,人踏风卷,最终烂在水里泥里,如果被环卫工人扫了去,还要经过火烧,一片树叶命运如此,更何况人乎?李宜忠虽顽劣,属于顺毛的驴,只要价码到位,也会死心踏地,这种恐怕没有什么未来,不计后果,且贪得无厌!狗日的,命运忒好了,旺盛的生命办,正在下一代身上开枝散叶,尤其是李红旗,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李宜忠光荣传统,又摒弃了李宜忠不理智的一面,比李宜忠更难对付,汛江滩不仅削了张大嘴巴子的势力,更是在小小年纪,如愿抱得美人归,先吃姐,再吃妹,这是怎样的飘逸和潇洒,他如骑士一般,在人的江湖里,那绝尘而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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