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电子地图,说着蹩脚的本地语,询问一个又一个出生在过去时代的人,转乘了火车、电轨和巴士,终于来到了距首都四百公里外,位于一座山谷中的乡镇。
然后在岩石堆砌成的台地上找到了最后的那个地址,一座僻静和略显孤寂的山间小屋。
小屋有上个世纪的尖屋顶样式和刷满粉色漆面的墙壁;一扇扇长窗被朴素的窗帘遮挡,门前有一段两级的石阶;小屋后有一个院子,主人耐心搭的蔬菜架子和挖出的犁沟如今已经被雪覆满;院子下是一片草场,也盖满了皑皑白雪。
按资料上所述,这里居住的女人是那个已死的男人当年的战友,最后的战友。三十年前她意气风发,眼光如炬,表情上满是高傲和自信。而如今,却早已白发满鬓,连走路都不顺畅了。
不过这里有人居住就已经让张豪大感欣慰了。
他没一开始就去打扰老人,而是装作游客在附近转悠了几天。老人还算小有精神,每天都会到房子后的院子内忙活一阵;不时也会在女佣人的搀扶下走下小路去城镇。
张豪从她眼中感觉到她对城镇的一切其实没什么兴趣,也许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见见人。张豪还发现,老人的一举一动依然带着曾经受过严苛训练后留下的习惯,或者说毛病。
她脾气不是很好,经常在很远的屋外都能听到她与佣人争吵的声音。她的女儿和孙女会不时从百公里外的城市开车来看她,也只在这时,老人才会露出和善耐心的笑容。
老人已淡出了尘世。张豪知道自己的出现只会打扰老人,让她回忆起可能会惊扰到她的记忆,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人,不是应该自私一点吗?于是,在下定决心后,张豪去敲了门。
那个皮肤棕黑,长着厚嘴唇大眼睛的女佣开了门,见到张豪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又瞪大了她那本来就圆滚滚的眼睛,然后询问男孩是否敲错门了。
张豪说没有。
女佣盯着张豪反应了一会,然后说:“屋里的老人平时不见陌生客人。”
“我只想找她聊几句。”张豪赶紧说。
“老人不见客,除了家人。”佣人不耐烦的说。
张豪只能哀求。
女佣皱了皱眉,见男孩脸颊冻得通红,知道他肯定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但也不想没事去打扰里面那个脾气不好的主顾。她犹豫了一会说:“我去问问。”然后关上门走回了屋子。
没一会,里面便传出老人愤怒尖锐的叫声,然后是一阵争吵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佣打开门,一脸怒意的问,“她问你来干什么,她在外面没有其他亲人,有的都是仇人,你是来找她复仇的吗?”
张豪愣了一下,急忙解释说,“不,不,我和她无怨无仇!”
“那她就不会见了。你走吧。”女佣利落的说,然后便准备再次关上门。
张豪知道他已经说不通女佣了,于是情急之下便朝屋内大喊,“我要找一个人,奶奶,他曾是你的战友,xxx,苍白之牙,你认识他!”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带出一股屋内温暖潮湿空气的同时,也似乎将男孩的希望一把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