铝制的易拉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三个人像小时候那样并排坐在护栏的边缘处,一人手中拿着一罐酒,扯开拉环的呲啦声一道接着一道,气泡沿着出口很快冒出来。
今夜无风,月朗星疏。
平时最能扯话最多的宋沉,今天反倒是最沉默的一个,他只闷声喝着酒,好像在想什么事,谢青贝用力往他后背猛地拍一下,毫无预兆的那种。
他被吓到,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剧烈地咳几声,“祖宗我又怎么惹你了?!”
谢青贝觉得他这副样子可爱又可笑,嗤笑了一声,斜睨着他说,“你干什么呢?别搞得跟个失足妇女一样忧郁。”
宋沉在心里不住地劝自己不要和小孩计较,越过她看向同样沉默的盛林野,不禁叹了口气,他最近被折腾的够呛,估计没心思想别的事,也难怪这阵子能静心待在香港。
最开始的位置是谢青贝坐在两人中间,宋沉有话想说,于是起身从他们两个身后走过,特意坐在了盛林野身边,琢磨着开口:“阿野,有件事……”
“说。”
盛林野打断他的那一句“不知道该不该说”,眼皮都不抬一下。
宋沉寻思着反正盛林野早晚得知道,现在他不说,以后等他知道了指不定还得找他算账呢。
他清清嗓子,“前段时间你不是让我在医院陪着吗,我一直陪到她出院才来香港看你。但是陶奚时住院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啊,我听医生说是出了一场小车祸。”
顶楼很静,连风声都没有,宋沉话音刚落,盛林野和谢青贝同时侧头看他,他看着天空,自顾自地说,“后来我去了解了一下,好像是因为她救了个小孩,说真的我对她虽然意见挺大的,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姑娘心地是真善良。”
也怪不得把你迷的神混颠倒。
最后一句话宋沉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不敢说。
宋沉这番话里的几个重点,让盛林野不可避免的,突然想到了那天陶奚时握着他的手,嗓音里有难以察觉的哽。
她看着他说:“我想过留下它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她的声音好像是抖的?
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那时候满脑子被“孩子一声不响就没了”这件事冲昏了头脑,尤其是看到付临清在病房里的那一刻,理智全无。
他把自己的手从她手心抽出来,不带犹豫,仍然固执地介意她要一直瞒着这件事的想法。
每次一碰上她的事,他的理智和自制力全线溃盘。
谢青贝观察着盛林野神色的变化,在右边轻声提议说:“我明天可以回川大了,这里的事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可以帮你看着她。”
盛林野缓慢地摇了摇头,又开了一罐酒,仰头闷了大半罐,他盯着漆黑的无边夜幕,踢了踢左边的宋沉,“下楼再拿一箱啤酒上来。”
宋沉前脚刚走,盛林野就直接让谢青贝把手机拿出来,她一脸莫名地照做之后,盛林野让她拨陶奚时的号码。
谢青贝按下通话的同时,随口问:“你自己怎么不打?”
他看着那一窜号码,说话冷冷的,“让你打就打。”
谢青贝撇撇嘴,他提醒,“开扩音。”
打通的几秒钟后,陶奚时接通了,谢青贝用眼神询问盛林野要说什么,他看也不看她,她正准备随便扯几句,陶奚时先一步开口了。
“你哥怎么样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盛林野确实没想到,陶奚时接通谢青贝的电话后,第一句会是问他的情况,谢青贝也没想到。
她缓了一下,回答说挺好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轻了一些,像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
承受着盛林野眼神的压力,谢青贝关心一句,“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