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瑾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着那双眸子缓缓的合上,他不可抑制的大吼出声,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像是个失去了魂魄的看客一般,看着医生从自己手中接过苏浅妍,手忙脚乱将她推出病房。
“病人喷射性呕吐,枕骨大孔处疑似又骨折,面部有外伤。”
“通知夏医生,病人疑似颅内出血,需要立刻准备手术。”
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他只能呆滞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像从前很多次一般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可同从前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他很清楚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一定会睁开双眼,用信任和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可这一次……那样的场景再也不会有了。
“修瑾!”他正愣神的间隙,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寻声看过去,正好看见神色匆匆的lily和程庭渊。
他有些僵硬的勾了勾唇角,本想要风轻云淡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揭过,哪知道lili看见自己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神色几番起伏,最后无力的长叹一声,递过来一方手帕。
程修瑾有些奇怪却还是伸手接过,余光在扫到身侧的落地窗时,看见玻璃倒映出来的那个满脸泪痕,看起来憔悴不堪,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男人时,他这才惊觉脸上这一阵阵的发冷,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眼泪。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就着那张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勉强的笑了笑:“叔叔婶婶怎么过来了?”
“你还想要瞒着我们是吧?”瞧见他这一副故作寻常的模样程庭渊就来气:“你知不知道管家刚才打电话通知我们说浅妍被一个持枪歹徒挟持的时候我们有多担心?”
“对啊!”lily抚了抚自己因为匆匆赶过来而起伏剧烈的胸口,语气里不无埋怨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想着瞒着我们呢?论辈分,浅妍可是我的侄媳妇呢!”
“侄媳妇?”程修瑾嘴角的弧度因为这个称谓微微一顿,随即越发的夸张起来,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捂住自己的双眼,双肩不停的耸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如此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以至于lily和程庭渊忍不住四目相对,不意外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迷茫。
“修……修瑾?”lily有些担忧的出声:“你没事吧?”
只当他是因为苏浅妍的安危而感到担心,程庭渊也忍不住出声宽慰道:“我说,这事情就发生在医院里,咱家医院又都是有资历的教授,浅妍一定会没事的,你就别担心了!”
程修瑾没有作声,只是就着手里的帕子狠狠的擦了下眼睛,紧接着抬起头,双目赤红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语气却是意外的轻松,轻松得太过刻意,仿佛是故意伪装出来一般:“那惠姨可有告诉你们挟持浅妍的人是谁?”
他的问题问得太过奇怪,以至于程庭渊顿了顿,半晌才答道:“管家只说有歹徒挟持了浅妍,并且在第一时间报警处理,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说过歹徒的身份。”
“是吗?”程修瑾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满是自嘲的笑容:“那歹徒就是俞景辰,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将我从前对浅妍造成的伤害全部告诉她。”
“什么!”
“那浅妍她……”
看着面前两个人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而大变的脸色,程修瑾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她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了从前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说这辈子都不想要继续爱我……想起那人昏迷之前的话,那眸子里毁天灭地一般的绝望和痛苦,程修瑾只觉得胸口一阵赛过一阵的刺痛。
他知道瞒着苏浅妍从前的事情,对她而言有多么的不公和卑鄙,可他还是自私的选择了这样做。
可他并非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事情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不怎么唯美,甚至连心平气和的局面都算不上的情况下让她知道了这样的一切。
看着自家侄子越来越黑的脸色,程庭渊默默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虽说不能够从程家人这些年以来枕边人推断自家人是否有痴情种的基因,可从自家侄子为了让苏浅妍名正言顺留在身边,为了尽量营造出一个她心目中的童话所干出的这一桩桩事情,他便可以肯定眼前的小子,这辈子是彻底栽在了苏浅妍身上。
且不说苏浅妍从前为了他一次次上刀山下火海,光是眼下这个局面,他程庭渊便可以确定程修瑾这小子怕是动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