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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三的强硬态度下,杨世杰留了下来。养了三日,年轻人身子恢复得快,阿福把两个人的行李从族叔那儿都拿了过来,两个人住沈家后,膳食好了,虽还有些瘦,但精神气好了。
两个人都还不松懈,会试之后还有殿试。
江氏巴望着,算时间,夏至他们应是快到了,他们做的是商船,比官船慢上几日,一月左右应是能到的。
将近三月份,天气逐渐暖和了,家里木匠来来往往地测量、询问,周围邻里不知道都难,都知道了这刚搬进来的人家要翻新了。
买了栋四进宅院,才住个没几日,说翻新就翻新?这新邻居可当真是有钱,那四进宅子有何好翻新的,宅院好得很,住上个几十年都没问题,怕是钱多吧!
这周围都是文官家庭,大多五六七品,品级不高,多是寒门出身,京官反倒挣不了多少银子。沈家出手这般豪迈,私底下不少人都在议论,或许是商户。
江氏气恼,便是无意间透露沈三是举人,六品官,且道这宅子不旺家,风水不好,若长久住着,怕是不好。
旁人联想到之前的人家,便是信了,为官人家更注重这风水。
天气一暖和,蜜娘便会搬着画板子出来,坐在屋檐下晒晒太阳画画,她画画的时候非常安静,整个人都沉浸在画中,一般旁人走过她都是不知道的,有时候愣神思考、不拘言笑时,就活脱是第二个沈三。
阳光下皮肤白皙得反光,她有时候看看天,有时候垂下眼眸,在画纸上画一画,睫毛一上一下。
杨世杰出来透风,站在她身旁看了许久,她手下一直未停,也一直未发现他。
待蜜娘画完最后一笔,细细端详,似是有些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比之去年又进步了一些,可惜她的颜料运用还不熟练,画不出一种多层次的感觉,有时候画了一幅满意的画作,她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上颜料,总是怕毁了好画。
“蜜娘这画技,前所未见。”杨世杰突然说道。
蜜娘惊了一惊,方觉身后站了一人,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杨哥哥。”
两人同一个村庄的,沈三说杨世杰既然称他一声世叔,两人便以兄妹相称。
“这学的是西方的画技。”岁数大了一些,沈兴淮也会同她讲些西方的事情,蜜娘年幼时觉得都应该会这样话,后来知道只有她自己会后,她觉得是阿哥创造的,现在知道的多了,便也懂了。
杨世杰微微颔首,难怪从未见过,“这夷国之物,阿妹画的很好,夷国之技虽独具匠心,然不及我朝意境深远。”
蜜娘且是笑笑不语,隐约有些失望,阿哥说,每一样事物都有可取之处,并无绝对的好与不好,那夷国亦有我们可学习的地方。
蜜娘自小听阿公的游记长大,幻想巍峨的高山、瀑布、悬崖,大了之后,阿哥会告诉她一些外边的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个同他们大周一样的国家,或是强大或是弱小,“……你可以以不喜欢,但不可以轻视。”
蜜娘记得此言。
江垣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一坐一站的两人,手中的油纸包紧了紧,发出擦拉擦啦的响声,他嘴角永远是那么一抹笑容,迈开步子,“蜜娘。”
蜜娘回过头,漾开了笑容,“江哥哥。”
从语气中便可感受出谁更亲近一些,杨世杰心中安慰自己,那是她表兄,自然熟悉一些。望向江垣,“江兄。”
江垣点点头:“杨兄。”
他一走近,蜜娘就闻到了那烤鸭的味道,嗅了嗅鼻子,眼巴巴地望着江垣的手里,“江哥哥,那是什么?”
江垣扬了扬手,笑容更甚,“得意楼的烤鸭。”
她眼中迸发出来的欣喜,眼睛弯起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狐狸,笑得很有欺骗性的小狐狸,那两个小梨涡就像是塞了糖,她一笑,你也忍不住跟着笑。
江垣本想逗逗她,见她笑得那般甜,又是不忍,拎着那油纸,“可有回报?”
蜜娘狡黠一笑:“我画几朵萱草花给你。”
蜜娘可记得他还毁过她一幅画,江垣自是忘不得,那张画如今还在他书房,且是无奈道:“送你十盆萱草花可好?”
蜜娘满意地点点头。
杨世杰笑问道:“蜜娘喜欢萱草花?”
江垣道:“此事,且有些渊源……”
蜜娘亦是笑着点点头,如同得到了好处的小狐狸,“渊源颇深。”
两个人打着哑谜,杨世杰便不是滋味了,笑容中带着许些落寞。
几个人正说话间,门口那小厮兴冲冲地跑来,“大小姐和大姑爷来了!到门口哩!”
蜜娘忙不管什么烤鸭还是萱草,站起来,那画板子落了地儿,“夏至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