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此算计起来,我与蓁蓁之间,可是她先来勾搭我的呢!所以说,什么皇上,什么王爷,谁也抢不走她,她一早爱的就是我,总还是会来做我媳妇的……
徐显炀自顾自想入非非,诚王蹙眉看着他问:“你想什么呢?”
徐显炀回过神:“哦,我在想,耿德昌再怎样没错,毕竟也是触犯了律法。”
就那一脸的幸福洋溢,还说是在想耿德昌?诚王轻哂:“你夜间私入王府一样触犯律法。厂卫可以监察百官,但谁也没说锦衣卫指挥使可以私闯王府与人幽会。”
徐显炀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样:“多几个人私入王府也惹不出大乱子,可才出了一个耿德昌,就死了数万无辜百姓。”
诚王走近两步,似笑非笑地道:“徐显炀,你是不是真有这么爱与我抬杠?”
徐显炀怡然不惧地咧嘴一笑:“怎么,王爷是不是又想说,等你坐上皇位就要把我充军?”
诚王的笑意终于落到实处,有了几分真切的开怀,轻飘飘地道:“我不说,你等着接诏书就是。”
徐显炀霎时脸色一变,心头重重一颤:难道……
趁他这发愣的当口,诚王猛地抬腿朝油松树干上踹了一脚,自己则借着这一踹之力纵身后跃,及时跳出了树冠之下。油松枝叶上的大量积雪全都随着他这一脚震落下来,扑簌簌地洒了徐显炀一头一肩连一脖领子。
诚王指着他哈哈笑道:“恁多年了你还是吃我这一招!”
徐显炀冻得浑身哆嗦,急慌慌地附身拍净了头上肩上的雪,感觉脖领子里的雪已化作冰水浸湿了中衣,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真恨不得立马将诚王揪过来按倒在雪地里揍上一顿,待抬头看去,面前已空无一人。
回想诚王方才的话,徐显炀恍然明白了过来——那是真的,他就因为这事怅然若失,就是因为这事不高兴,这事儿……他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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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个时辰之前,乾清宫东梢间里,皇帝没有理睬诚王的劝阻,还是向他直言说出了自己事关逊位的打算。
“这不是我突发奇想,更不是为了还你的人情,我这打算是早已有之。”皇帝说得语重心长,
“我自小就不及你身子康健,太医前年便说过,我这身子骨每况愈下,冬日感上一场风寒都可能引发险情,日后再要常年劳心费力,恐怕寿数余年屈指可数。我早就想过将皇位交予你手,只是从前一直见你执拗偏执,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对智恒偏见极深,他是眼下最得力的臂助,你不信他,却信那些夸夸其谈的泾阳党人,我如何放得下心?这才想等你成熟历练些再说。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又是因何一直不肯叫你去就藩呢。”
他面色和蔼,尽是兄长的慈爱,“经过这次的事我已看清了,我也有糊涂偏信的时候,你也有比我明白的时候,这天下交给你,我已能放心了。人人都只看到做皇帝大权独揽,风光无限,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明白,这是个苦差事。你就当是为了叫我多活几年,多享几年齐人之福,替我将这副担子接过去吧。”
诚王心头酸涩:“皇兄不好劳心费力,可以叫我从旁协助,也不必逊位。”
他暗里横下心,索性直陈心迹,“这并非我虚伪客套。不瞒皇兄说,从前与你意见相左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倘若换我身在其位,或许能比皇兄做得更好,若说我生性淡泊,就喜欢做个闲散藩王,对皇权毫无兴趣,那一定是瞎话。但……我从未想过,要皇兄将皇位拱手相让。皇位是父皇传给您的,就该由您坐到底。皇兄既如此信得过我,大可以准我摄政辅佐,等将来皇兄养好了病,再把政务接过去就是了。”
皇兄病逝由他兄终弟及是一回事,这般皇兄健在逊位于他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是不喜欢皇位,可如果这样接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总会让他觉得是自己抢了皇兄的东西,欠了皇兄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