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虽是夺了他全部的权,却没说断了他的消息。因此离京之后去北疆的一路上,王显还是能隔天获知京城和傅晏的最新消息。果然不负他所望,殿下并未做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向大成杠上的糊涂事,而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谋划,继续推进着他们的大业。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因此王太傅这一路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然而这好心情,在虞楠裳婚期前三日、接到最新的消息之时戛然而止。
“这小子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王太傅气急败坏:“回转京城,给我回转京城!我要死谏殿下!”
“未得殿下谕令,恕属下不能从令。还请先生安坐。否则休怪属下动粗,将先生捆绑起来了。”解送他的暗卫一板一眼地道。
“你,你可知,殿下这般任性妄为,会有性命之危的!”王显声嘶力竭地呐喊。然而他也知道,这是他一手制定规则□□出的人,无论如何不会违命的。
“不行,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我必须做些什么。。。。。。”
按照国朝风俗,女子婚嫁前三日开始,当有本家女眷及相好的姐妹们探望陪伴、赠送压箱礼物。不过宏化侯府自月初开始,便由大将军亲卫团团围住,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所以虞楠裳这出嫁之前,前来陪伴的不过侯府诸女而已。
侯府女眷也是许多日未见虞楠裳了。这大将军着实可恶,人住在他们府上,却不许他们日常过来探望。此时这隔了大半月一见,只觉虞楠裳整整瘦了一圈,面上虽没有显露戚色,神色却憔悴的很。坐在这披红挂彩,锦绣珠宝摆的到处都是的待嫁喜房中,显得格外凄惨可怜。
因此谁敢道一个恭喜。自责不已的桦裳更是一早抱着她哭的哽咽难言。
“好了,别哭了,我有一事拜托于你。”虞楠裳给她擦泪道:“我那小丫头苏子就留给你了,你要帮我把她照顾好,不要让人欺负了,好不好?”
“嗯嗯!”桦裳狠狠点头。
“囡囡,你过来跪下。”老夫人郑重道:“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虞楠裳忙舍了桦裳,跪倒于老夫人膝下:“请外祖母训示。”
“你知道,这桩亲事并非我们所愿。呵,这甚至算不上一桩亲事,合亲庚帖上写的又非你的名字。”别人家出嫁,亲人说的是祝福之语,虞楠裳这出嫁,老夫人说的却是这样讥讽的话。向大成送来的四个侍女中名紫电的便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虞楠裳立刻转头怒视:“给我滚出去!都出去!”
“姑娘恕罪,大将军不许我等离了姑娘身前。”紫电赔笑道。四人心中却纷纷在想:我等并非等闲奴仆,而是大将军特训的侍卫。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竟然如此折辱于我等,且待大将军厌烦了你那天!
“好了,事到如今还和她们置气作甚。”老夫人继续对虞楠裳训话:“囡囡,我宏化侯府不能护你免此羞辱,实是无言面对你,和你的父母。你且记着,当你成亲之日踏出宏化侯府之时起,侯府的荣辱生死再与你无关。你只鼓起勇气向前走,不必回头!”
虞楠裳觉着老夫人这话里有话:“外祖母,是我拖累了侯府。。。。。。”
“答应我,绝不回头!”老夫人却打断她的话:“如此,我宏化侯府之荣光还有再起的那一日!”
这话的意思虞楠裳更听不懂了,难不成外祖母还指望这从向大成手里恢复荣光?上一句话明明不是这意思。。。。。。“是。”她迟疑道。
老夫人这才轻叹一口气,端正的身形略颓了颓:“我累了,扶我回房。”
虞楠裳忙扶起老夫人,亲送到门口,外面,她却是无法出去了。
临分手之际,老夫人握住虞楠裳手拍了拍,手中手帕却是顺势留在了虞楠裳手中。
然而四侍女之一的青霜敏捷上前:“老夫人帕子别落下了。”虞楠裳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帕子已经被这侍女塞回了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眉心一皱:“大胆!老身与外孙女送个护身符也要你管!”
青霜见老夫人虽被识破,却并不惊慌,倒有点拿不准,于是笑笑,把刚从老夫人手绢里截获的护身符双手托出:“奴婢不敢。只是大将军吩咐了,姑娘收到的护身符香囊之类,一概得请人看过了,才能请姑娘上身,以免有人从中作隙,损了姑娘福气。”
“我外祖母还会害我不成,还我!”虞楠裳斥道。
然而青霜只跪倒于地,连连请罪。那护身符却绝不拿出。
虞楠裳也因为老夫人这藏匿之举有些疑心。老夫人见剩余三个侍女死盯着她们眼睛眨也不眨,也无他法,只好轻轻拍了虞楠裳胳膊三下:“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等侯府女眷离开,紫电青霜寻机退下,打开那护身符细看:当真是个普通的护身符,上书身体康健,又有小字注明是渊明寺开过光的。另还放了一枚铜钱。
“大将军军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必惊扰他了吧?”紫电与青霜商议。
“我还是觉着有些怪。”青霜思忖道:“先收起来,等婚礼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