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虎着脸,发出一声冷笑:“论什么事?这里头没你半点事。丑话说在前头,不许凑热闹,也不许跟别人碎嘴子打听。这不是小事,你新来乍到的小心惹祸上身。”
严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是我偷的!惹啥祸?”
“必要的时候就是你偷的。”他的表情里涌起一种深固的黑暗,吐字方式变得凶恶起来,“不要以为这里山清水秀就是人间天堂。一不小心,它就会变成地狱!你会被恶鬼分食,骨头渣子都不剩!”
严锦张着嘴,骨髓都被他的话冻结了。
“老子说的话听进去没有?”他用力瞪着她,问道。
“嗯,深深地听进去了。”
拜此低气压所赐,严锦的顽皮细胞都被碾趴下了,好一会都不敢再嬉皮笑脸。
村子里的吵嚷声在继续发酵,看样子彻底乱了。
人们走出家门,扎堆聚在一起。
里长在东击西突地大叫。
他和严锦一样“阴暗”。第一反应就是:大家为了躲避税赋,把粮食都藏起来了。集体跟他对着干。
他像一只燎到尾巴的疯猫,扯着嗓子到处骂:“要造反了,全都要吃牢饭!”
他的旗帜俨然就是“牢饭”。
一派沸反盈天。
严锦完全没想到,此刻在发生的事,会成为日后轰动朝廷的“李家庄谜案”的开端。
此时她虽然震惊,却也只当一桩小波澜罢了。
自家离村庄主体比较远,侥幸得以偏安,并未受到实质波及。
夫妇二人瞧了一会,默默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阿泰进了柴棚,拿着锯子干起了木工活儿。这是他从养父手里继承的手艺。
继承归继承了,至今没对外接过活。
现在,他要给自己女人打些家具:梳妆台、料理桌、澡盆儿,乃至新房子,都得搞起来。
不办婚宴,是因为打心眼里厌恶闹洞房那种事。深深的厌恶。
但是,男人娶亲该置办的东西哪样他都不想亏待了她。
反正木头多的是。
严锦蹲在院子里给萝卜拔草。一根一根用手揪。
渐渐入了神,便忘记了外界的扰攘。
萝卜长期被主人忽视,在野草丛生的恶劣环境下自生自灭,比她以前实验室里培出来的蹩脚作品还可怜。
世间任何生物缺了爱都是不行的啊。
她下意识摊开手掌,抚触萝卜上方。手心流淌出一丝灵气,滴入了它的根茎里——被吸收了!
果然可以这样玩!
严锦笑了,摸了摸萝卜叶子,小声地说:“使劲儿长吧,长成阿泰那么大个儿!”
阿泰顿住了手中的锯子,瞧着她娇柔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来:长老子这么大个儿,你敢吃吗?
一个穿着藏青小褂的矮小老妪,沿着河岸向东而来。小脚一颠一颠的。手里提着两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