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没来。
“师父,师娘!”他颠颠走上来。
身体被担子晃荡着,步伐宛如醉酒之人。
严锦瞧着都替他尴尬……心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阿泰端坐在堂前,大马金刀如关二爷,威凛凛地瞧着那小子。
秦漠小媳妇似的一笑,低眉顺眼地把担子里的礼品呈上来。
香烛、细面、尺头,精巧果子,茶叶,翡翠玉石,如意摆件,共十八样……都用镶金红纸包着,整齐摆在了堂屋的条案上。
满屋立刻生出一种富丽的喜庆来。
阿泰默默等他弄完。起身燃了蜡烛。又点了三根香,到外头礼敬了十方神佛。
然后,拿了一吊鞭炮,到坡前放了起来。
长鞭一百响,“噼里啪啦”在空气里炸开……喧腾腾的。
坡下聚集了不少村民,张头缩脑站在鞭炮的烟雾里。一张张木然的脸,好像没有灵魂似的。
阿泰不看他们。走回屋里,拉了妻子在条凳上并排坐下。等着徒弟拜礼。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簇新的灰色长袍。头发以异域战士的方式编垂在脑后。身如铁塔,眼若银星。威风八面好似个龙王。
女人也穿了新衣。青色夹袄,瓦蓝的裙。头上戴根素朴的银钗。英秀脱俗的脸上,挂着淡淡温婉的神情——有一种不容亵渎的玉洁之感。
秦漠瞧着他们,不知怎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痴根发作了,只觉世间再无法寻到这样一对人物,膜拜得眼睛也发了热。
他毫不犹豫把双膝一弯,跪到了地上。朗声说,“给师父师娘磕头!”
坡下,围观的村民们集体倒抽凉气!下巴砸满一地。
——堂堂王族真的给草民下跪了!
开天辟地以来,谁听过这等奇事!
就算要谋那严氏,也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吧?
王族的膝盖向草民下跪,传去京城不会被皇帝砍头吗?
贵人疯起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屋外,众人眼球被惊碎。屋内,气氛端穆俨然。
磕头完毕,师父便徐徐开了口训话:“你出身高贵,自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族。如今既入我门中,却与草芥众生无异了。处事当谨慎,持身要冰清,不可延续贵族之陋习。要勤俭劳作,刻苦修行,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是为师对你的要求!”
“谨遵师父教诲!”弟子又磕头。
“起来吧。”阿泰淡淡说着,向妻子瞧了一眼。
严锦安静地起了身,去厨房舀来六只红豆汤圆,“师父赏你吃的。图个圆满的彩头。”
秦漠恭敬道了声,“多谢师娘,多谢师父。”
在桌子的下首入了座。刻意放开吃相,泼辣地吃起来。
被烫得龇牙咧嘴……
阿泰不满地“啧”了一下,“臭小子好好吃吧,让你朴素,也不至于装得如此狼犺吧!”
妻子捂住嘴,喷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