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可一想到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也没有人会在乎她,她就觉着这样走一遭实在不值。她是恨李崇庸的,既然不能让他遭受这般的苦痛,但若是自己活得比他长,也总归也是赢过他了。
她就抱着这样一个念头,在冷宫度过了三十七个春秋。直到宣靖四十年,她听到前庭传来一阵哀鸣,得知了李崇庸驾崩的事。
她不知道当时是笑了还是哭了,但当时心里头的一阵轻松,时隔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她似乎吐了一口血,就晕了过去。明月搂着她哭的死去活来。后来,也不知太医院怎么得知的消息,竟派了一个太医来给她诊治。喝了几副汤药后,她又完全的好了。
孟阶淡淡的扫了一眼信纸,又低头看书。宋琬觉着他没趣,便拿了他的笔墨过来,给崔锦书回了一封信。
午休后,宋琬去了唐老夫人那里。唐老夫人得知他们要回宛平的事,不舍的道,“怎么不在这里多住几日呢?”
宋琬笑了笑道,“宛平那里有些事情,需要孟阶亲自处理。整日里让小厮们跑来跑去传书送信的也实在不便,我们便想着先回去一趟。”
“唉。”唐老夫人嗔了宋琬一眼,又道,“我看是你们不想陪我这个老婆子了,要想走便走吧。”
在英国公府这几日,唐老夫人对她很好。宋琬也有些舍不得,但总有一日是要回去的。宋琬又紧紧握住唐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宛平和大兴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等回头老太君想琬儿的时候,琬儿便坐车过来,也是很方便的。”
卫氏也过来说让他们多住几日再走,可孟阶已经算好了日子。宋琬知道他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便拒绝了卫氏的好意。
尤氏将宋琬拉过来,一脸委屈的道,“可是我哪里伺候的不周到了,你们才说要走的?”
宋琬连忙摇头,“表嫂子你说什么呢。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你的照顾,哪里有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借口。”
“那既然这样,为何不再多住两日,好歹等到阶兄弟考完会试再回去啊。”
宋琬见她们挽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是宛平那里有事,才不得不回去的。等回头闲下来了,我定然再过来住上几年十几年的,让你们将我烦的透透的,也赖着不走。”
唐老夫人想起昨儿孟阶与她说的,摆了摆手,笑说道,“罢了罢了。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的,给他们点空间也好。”
宋琬和孟阶成婚都有两个半月了,宋琬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唐老夫人也不免忧心。她和孟阶说请大夫的事情,没想到却被孟阶一口拒绝了。
唐老夫人知道孟阶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夫妻俩更努力一些。
宋琬低头看了一眼十分平坦的小肚子,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在回‘蓼水轩’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心情十分的不好。
快到了竹桥的时候,喜儿突然顿了顿脚步。宋琬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道,“怎么了?”
喜儿面上有些为难,一会子才指了指抄手游廊那里。宋琬顺着方向看过去,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几分。
游廊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竹青色圆领长袍,身材高大,是孟阶。一个身穿玫紫色的妆花褙子,梳着精致的挑心髻,髻上簪了一支梅花傲雪的发钗,是林绮烟。
孟阶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瞧见这里的动静。宋琬也没有过去,而是悄悄地后退了几步,躲在了一旁的石头后面。
只见林绮烟一脸娇羞的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双手捧至孟阶面前。宋琬只觉着心里突突的,她咬了咬嘴唇,身体不由得绷紧了。
孟阶低头看了一眼荷包,却是伸手接了过来,明月和喜儿都倒吸了一口气。宋琬的心头猛然一痛,她一用力,却是咬破了嘴唇,一股血腥味立即蔓延在嘴中。
孟阶他也喜欢林绮烟吗?
宋琬憋得喘不过气来。她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一瞬间眼里便含满了泪水。
直到林绮烟脸色绯红的从后角门走出去,宋琬才觉着绷紧的身子放松了几分。她倚在石块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明月很是愤怒,便要走出去泼口大骂。喜儿连忙拉住了她,小声的道,“明月姐姐,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别是误会了。”
明月这才作罢。她担忧的看向宋琬,“小姐——”
宋琬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等问清楚了就好了。”她又缓了一阵子,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蓼水轩’。
宋琬打着帘笼进了耳房,就看到孟阶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看书。她攥了攥手掌心,才笑着走进去,“我回来了。”
孟阶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是平淡,“外头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