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诏有周诏的认知,朱厚熜有朱厚熜的视野。
敢派张孚敬南下,是因为早就知道这是个猛人,也是因为梁储离开前就告诉了他很多关于两广的问题,并且表态他会配合。
东南杀官固然是连锁反应,但他过去半年在朝廷重臣心目中已经形成的印象也是有价值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内乱,哪边的赢面更大一些?
朝堂里纵然有墙头草,心里对朱厚熜的忌惮也会拥有很重的分量。
归根结底,利益罢了。
赢的才有利益,输的只有冥币。
周诏的劝谏固然稳妥,但那只是常规帝王的操作。
大婚皇子之事,正好再拿来引蛇出洞。
没想到这个个人精,看破了没说破,竟没有劝止。
既然如此,那也少熬点老头吧,让朝臣们的压力别那么大。
朱厚熜听了周诏多一条建议,不急,因为他本身也没想急。
在广东试行新法,朱厚熜本身确实准备好了观察五年的心理准备。
眼下,无非东南那边有新的问题而已。
朱厚熜渐渐越来越相信,东南杀官一事确实不是当地官绅所为。张子麟的密报是每天都会发一封回来的,整个东南现在其实更多的是不安、恐惧,而没有什么串联搞事的迹象。
所以大概率是有人想引导地方的忐忑不安往爆发的方向走。
要先乱起来,两广东南之外的某些人才会有机会。
日精门之火没有让朝堂中枢乱起来,那就只能从地方上挑起乱来。
或者说……朱厚熜心里也想着一种可能:或者某些人就只是想让大明乱起来,因为张氏兄弟实在没有能成大事的能力气魄。
复仇?
确定了方向,朱厚熜开始给张子麟以及王佐写密旨。
既然是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那么在东南的策略就要调整一下了,这盘棋还得下很久。
眼下将是借查案为名,搜集到东南更多的情报。
譬如,是哪些人把祝枝山写的《野记》翻出来,开始造势?
……
“侯爷,康陵督造事宜,在下已经与工部、户部把账都核对清楚了。”
寿宁侯府之中,方沐贤把几个账册摆到了张鹤龄身前的案桌上,恭敬地说道:“那些皇庄、皇店、官店,在下也已经跟户部交割清楚。”
张鹤龄看着他,眼神有些犹豫。
在他姐姐张太后因为皇帝不继嗣,而且在皇帝初次视朝时当场赶走了毛澄之后的那几天,方沐贤建议的那件事如今一点都不能提起。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皇帝再没提起这件事,但张鹤龄不确定方沐贤的安排究竟是否干净。
从过去二十年的情况来看,方沐贤很能干,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