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沙哑的声音到此为止,元笺眨眼恢复之前的不恭跳脱,“这是老头离去之前与我说的话,是讲他们要的,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庇护,那样,从魂兽夹缝中存活下来的人族终会消亡。”
“他还讲了两句,让我在丧葬之日把话说给外出看到的第一个人听…”
魁木孤卿瞬间动容,心绪起伏似懂非懂,刹那恍惚间,他有些分不清此处是真实还是梦境。眼前他看不透修为深浅的魂祖后人,眨眼变得无比神秘。
“道如途,融寻行启,掌窥极终。”
少年唇角开合,有些难以置信,“这就…完了?”。
委实是这两句迟来的突破感悟太过简陋,或是说太过深奥。没有他想象中的振聋发聩,亦无情理之中的天生异象,反而还听得他似懂非懂。
回过神来,元笺只留给他一道背影。魁木孤卿抬脚跟上,一番对话下来,这与元宗同姓的少年在他眼中虽是更为神秘,却不再似初见那般生疏。
元笺背对魁木孤卿耸了耸肩,“我也不知,反正就这两句,你…认识老头?”
尚在咀嚼话中意味的魁木孤卿摇头苦笑,“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魂祖之名,整个永魂谁人不识?”
元笺惊喜扭头,抚掌笑道:“魂祖?魂道之祖…这个称谓好”。
正在皱眉苦思的魁木孤卿并不知道,魂祖二字就这般从元笺口中流传于世……
复行数十步后,视线豁然开朗。二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两张同样年轻的面孔神情各异。
石壁粗糙,却嵌着各色晶石,在由穹顶上方洒落的天光照射下,洞中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这是…”
已走到石洞中部,两手朝天高举的元笺满脸得意,“这里,是我选的传魂之地,比起只有老头衣冠的丧葬之礼如何?我可是没有诓你?”。
魁木孤卿点了点头,如此美景,的确当得元笺之前的“好去处”三字。
“这里除了我,你还是第一个到此,哦…对了,你马上要走了,不属于这里。”
魁木孤卿心神剧震,本就寡言的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前方那对深邃如渊的年轻眼眸。
“嘿!你这人还真是蠢闷得紧”,元笺嗤笑一声,紧接着眼珠一转,“我把老头说的话给你讲明白了,你把那衣裳送我如何?”。
望着兜兜转转终于说出心内所想的元笺,魁木孤卿不禁觉得有些怪异。他本就不傻,何况后者对魂裳的垂涎之意根本不加掩饰,只是想不到会是此种条件。
“一件衣裳而已,兄台想要,拿去便是。”
话虽如此,魁木孤卿实在想不到在这梦境之中,他如何拿去?
元笺不似作伪的忐忑不安瞬间化开,“哈哈,那你听好,老头是说‘魂道如长路,融魂之境有如寻路,找到了,踏入其中就是启魂,看到此路尽头的风光景致后,才能进入掌魂’,至于之后,你会知道的”。
魁木孤卿静立良久,双目忽而爆出一团明亮光彩,“尽头…掌者,实为控也,知其缘由根底,方能随心掌控,原来如此”。
只有元笺能看到的魁木孤卿身后,随着其明悟呢喃出现了一片模糊不清且不断扭曲的世界。遥遥望去,依稀看到其中重峦叠嶂、奇峰罗列。
正中一座清晰许多的巨岳之上,似有老叟闭目盘坐。
待魁木孤卿身后异象消失,正在石壁前来回踱步的元笺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看着周身涌出白光的魁木孤卿,“我欲在此开山授艺,把老头留下的教给其他族人,你替我想个名头可好?”。
明知这是梦境,魁木孤卿依旧快速脱下身上的护身魂裳,来不及细细叠好,只得随意放在身下。
元笺见状摆手笑道:“罢了罢了,我自己想,此山高有万丈,独览众峰,仰首可见浩荡青冥,且美石次玉谓之璇,便叫,青璇魂宗如何?”
白光刺目,头重脚轻的难受感觉再次袭来,魁木孤卿并未听清神秘青年最后说的话,只是恍惚瞥见他身后的山洞石壁上,古字篆体刻有两字,细细辨来,那赫然是“天地”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