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了目的地,大门虚掩着,他谨慎的推开,里面是个格局不大的两室一厅,装修普普通通,客厅朝南,此刻阳光正好,陆鹤飞坐在沙发上被来人惊动了,下意识的扭头看过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出了一道金边,连彼时总被造型师吹成各种造型的头发,现在都服服帖帖的顺下来,组成了一副安逸美好的画面。
“你来了呀。”陆鹤飞笑着站起来迎接王寅。
“这是什么地方?”王寅问。
“我原来住在这里。”陆鹤飞说,“刚来北京的时候,住进公司宿舍之前……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在这里放了不少东西,搬家又太麻烦,就一直续租留着。”
王寅说:“这种地方的租金可不便宜,你原来有钱?”
陆鹤飞回答的似是而非:“总有办法。”
王寅在屋子里转了转,所有的房间都开着门,收拾的干干净净,小而温馨,比他那寸土寸金地界的高级房子看上去更贴近“家”的意味。只是有一扇门是锁着的,而且是外面多加了个非常复杂的锁。
“这是储物间吗?锁两层。”王寅问陆鹤飞,“还是说,其实你是蓝胡子,里面锁了尸体。然后你终于受不了我这个无情老板打算杀人越货?”他说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为此,他还指了指外面明媚的阳光,“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毕竟这个小区真的是太热闹了。”
“不是的。”陆鹤飞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着实费了些功夫才把门打开。
王寅本来怀揣着巨大的好奇心等待着门后世界的显现,可是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顿时失去了兴趣。
这应该是主卧改的,一面书柜一面架子,塞的满满当当,但是一点都不凌乱。仔细一看,什么模型漫画书手办球鞋等等一应俱全,在王寅眼里全是不值钱的小玩意,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可锁的。
于是,他用眼神询问陆鹤飞。
“这里放了好多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陆鹤飞走进去,像是抚摸回忆一样用手指在架子上划过,“我小时候其实跟其他小孩一样,喜欢看漫画玩游戏,反正除了学习之外一切有趣的东西都喜欢。只不过我家庭的经济能力不允许我买这些东西,所以我就会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达到了就去买。它们其实没有特别值钱的,然而对我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我把它们视若珍宝,所以我想把它们都锁起来,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绕到了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子丢给了王寅。
王寅伸手一接,盒子里面是个一把车钥匙,是他之前送给陆鹤飞的enzo。
“车我停在地下车库里了,单独的车位,用布盖上了,一次都没开过。”陆鹤飞说,“还给你。”
王寅看着车钥匙笑了:“怎么,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急哄哄的跟我一刀两断了?”
陆鹤飞说:“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王寅把车钥匙丢了回去,正色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陆鹤飞低着头,手指穿过钥匙环在里面打圈,低声说:“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没人不喜欢那辆车。”王寅说,“还回来了,不觉得可惜么?”
“不觉得。”陆鹤飞回答。
王寅说:“放你这儿吧,等我哪天过不下去了再朝你要了换钱。还是说,你希望我拿回去转头就送了别人?”
陆鹤飞的眼眸骤然睁大了一点,这才把车钥匙收了起来,好好的放回了抽屉里。
王寅看似轻松的环顾四周,笑道:“小飞,藏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喜欢藏。”陆鹤飞说。把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不被发现,既满足了他的独占欲,也满足了他的安全感。他所热爱的事物都来之不易,甚至看似普通的漫画书,背后都是他的血和汗铸就的,如何不宝贝呢?
王寅送他车,他受宠若惊,只可惜那东西太大了,他没地方藏,也锁不住,所以单独买了一个车位存放。还不还给王寅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他就当做一个仪式感,对他而言是有始有终的,只是王寅不买账。
要真是有始有终,他应当还给王寅一束白玫瑰才对,把最美的还给对方,因为自己只不过是他衣襟上的一粒饭而已。
“别看的太重这些,小飞。”王寅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这话。他走到陆鹤飞面前,亲了亲陆鹤飞的额头,用心的打量陆鹤飞。
陆鹤飞轻叹,然后说“好”。
王寅转身往外走,他毫无缘由的扭头,然后问陆鹤飞:“你会想把我也锁起来么?”他说话声音很小,陆鹤飞听见了,消化了一阵子王寅的话,方才失魂落魄的目光集中了一些光亮。他坦然地对王寅说:“不要给我这种机会。”
王寅也回了他一个“好”字。
似乎经过了这样一遭,两人就能尘归尘,土归土,故事平静落幕。
陆鹤飞这一段时间的日常工作很忙,忙的他没时间思考人生,要么漫天飞,要么就扎在棚里拍各种代言和写真照片。郭擎峰的那部戏虽然他没答应,但是黄海楼答应了,于是乎陆鹤飞自己的意愿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了。他很抗拒这件事儿,也抗拒和别人的肢体接触。起初,他希望王寅能够表现出哪怕任何一丁点的在意,他都会觉得欣慰。但是王寅没有,就显得他故作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