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片瓷,跌落在地。
慌乱的人群像无头的苍蝇,慌了神。慢慢镇定下来后,一些人纷纷冲向关押梅君的地下室。
映在眼前的一切,让一双双目光感到惊悚,不可思议。
大嘴躺在地上双目瞪圆浑身抽搐,身下的血渍在地板上缓慢流淌不断扩大。面色惨白僵立在旁边的慕容新表情极其复杂,右手剧烈地抖动着。
梅君已不知去向。
(二)
大嘴和慕容新出了房间没多远,大嘴小声骂道:“他妈的,小日本什么都想要。”
“有什么办法。”慕容新不置可否。
大嘴突然停下脚步,将身子靠在墙上,满腹心事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想多挣几个钱,日子好过点不再那么辛苦,从没想过杀人越祸。”
慕容新背转身体缓缓倚在粗大的廊柱上,仰脸望着青黑的天空,缄默不语,陷入沉思。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冰冷的清白。
“这些人表面风光华丽,背后竟是做着肮脏的交易,难怪我们发不了财。”大嘴今天显得心烦意乱,自顾说着让他胸中郁闷的问题:“可这样的财,我真的有点不想要。”
“现在还收得了手吗?”慕容新话音才落,自己不由一怔,他突然感觉到,这句话好像很耳熟。在很多年前他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模糊的夜晚和今夜竟然出奇的相似,那个模糊的人影从他面前闪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服,月影随之碎成千万块晶莹的玉片。
慕容新使劲摇了摇头,这种突然而来的幻觉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走吧。”大嘴好像自己想通了似的,不再纠结,带头向地下室走去。
夜幕缀满渴望的眼睛,冉冉的夜风拂过芭蕉树,在地上投下摇曳的绰绰浮影。
走在前面的大嘴,好像察觉到什么异样,突然收住脚,怔了一秒,然后飞快的冲进屋内。慕容新紧随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黑乎乎的枪口已经顶在脑门上。
两个人浑身一惊,迅速低下头紧闭眼睛双臂高举做投降状。
“我不想杀人,只想把她带走。”
大嘴两个人闻言,连忙睁开眼睛。
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曾经和“虾米”一起追随荣二发,不止是荣二发的左膀右臂,更是“荣家帮”不可或缺的梁柱。
梅君满脸惊惶,无措地躲在他的身后。大嘴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偷偷喜欢过,又亲眼目睹她被人羞辱泪流满面而锒铛入狱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不见,记忆中笑魇如花的脸庞憔悴了许多,顾盼生辉的美目被恐惧和生涩填满,乌黑清爽的秀发覆满片片白霜。
“荣哥死了,但‘荣家帮’绝不会倒。二狗子为虎作怅,也只是猖狂一时。你们好自为之,别逼我动手。”
年轻人声音低沉稳重,并没有慷慨陈词,却让人听了不免为之振奋热血沸腾。
大嘴和慕容新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前所未有的犹豫和纠结,也始终搬不开压在心头的重量。
“梅姑娘有恩于荣哥,荣哥临走还惦记着这件事。我这样做即是为了‘荣家帮’也是为了完成荣哥的心愿吧。话不多说,告辞了,你们想拦的话可以试一试。”
美好的情感放在哪里都适用,人不能只为钱和自己活着,情义支撑下的人生才能饱满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