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是太过低估了一具达到升神阶段的躯壳对于思想乃至自我的影响能力。
虽说她们的自我仍旧还是原来的那个自我，只是增添了几笔岁月的痕迹，她们还是原来的那个路仁。
但是庄梦蝶带来的那些记忆还是太过真实，太过庞大，还是自然而然地影响到了她们地选择。
就像是过去的路仁看完了一整个系列的电影，在涉及电影主角相关的事情时，路仁的选择同样出现了一些原本没有的倾向。
并非改变了路仁的思想与逻辑，只是让选择之中多了几分感性的占比。
过去看完电影的路仁是如此，现在接收完整个记忆的路仁依旧如此。
在庄梦蝶记忆的影响之下，现在爱丽丝对于前代玩家文明的感观非常复杂。
一方面，爱丽丝完全清楚，前代玩家文明里面的都是一群疯子。
那些幸存者们是疯子，是一群除了续存与复仇以外什么都不在乎的疯子。
无序，混乱，根本无法理解与预测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那些人工生命也是疯子，是一群制造自己的同类，然后丢到污染里面折磨之后拿来当作能源的疯子。
完全不在乎生命，也完全不敬畏生命，哪怕那些生命都是与自己几乎完全相同的同类。
说实话，自认为是正常人的路仁，还有属于爱丽丝的那一份充满天真特性的思维线程真的对这些疯子没有半分好感。
毕竟谁会喜欢一群喜怒无常，突然就脑袋抽筋，然后笑着与你掏心掏肺的疯子呢？
但是另一方面，爱丽丝却能回忆起每一位幸存者的样貌，他们的特性，他们的喜恶。
那是相互搀扶，共同经历过无数苦难，一同在那黑暗无光的岁月之中行走的羁绊。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但胜似亲人，胜似朋友。
那些人是同生共死过无数次的战友们。
而且那些幸存者是疯子，庄梦蝶又何尝不是呢？
夺舍已经疯掉的伙伴，亲手掐碎他们的真灵，再用他们的躯壳与那污染抗争。
以及代替这些已经离去的伙伴，承受原属于他们的那份苦难与折磨。
庄梦蝶早就疯了，早在得到名为克瑞斯利斯的躯壳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她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被克瑞斯利斯的遗愿驱动的怪物罢了
在路眠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爱丽丝抓住船上的桅杆就是用自己的脑袋哐哐砸了两下，直接给海盗船的桅杆上来了两个大洞。
爱丽丝告诫自己不要再往深处继续思考了，回忆那些癫狂岁月的记忆对她没什么好处。
于是娇小的金发萝莉又叹了口气，童话天真的小公主身上一股子哀愁的气质。
但是她真的很愁啊
拥有庄梦蝶记忆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那些有着往日同伴影子的“孩子们”。
故人提刀即为敌人，敌人收刀亦是故人
前代玩家的文明是罪孽的文明，是疯狂的文明，归来以后必然会对蓝星人类的文明产生极大的威胁。
但是如果要爱丽丝直接把迷城摁死在这里，那爱丽丝觉得自己也做不到。
无论是出于感性上的，对于雪华明她们的回忆，还是出于理性上的，整座迷城具有的价值，爱丽丝都下不去手。
罢了，先搓石头吧。
哪怕不给迷城使用，这些生命炼金石搓出来，以后也总归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在一艘不知道路眠从哪弄来的中世纪风格海盗船上，爱丽丝趴在护栏边看海发呆，同时手里还搓着金灿灿的生命炼金石。
只是这材料的消耗看得路眠直呼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