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支撑许久,皇上又咳出一大口血。而后,他大汗淋漓、浑身虚弱躺于寝榻,一边的闵合公公一边命人收拾地上血污,一边用锦帕擦拭了皇上嘴边血迹,再将桌上汤药服侍皇上喝下。
“你们竟敢拦我?”门外传来一声低亮的嘶吼,一听声音,便知是皇后娘娘。
“娘娘,您不能进去,陛下吩咐,此刻谁都不见。”门口的侍卫上前一步道。
“本宫有要事禀告陛下,你们都给我让开!”韩皇后说着,便衣袖一挥想要强闯。
“让皇后进来吧。”此刻,躺于榻上的皇上微动了动口,虚弱地说出一句话。
“是。”闵合公公闻言起身,放下茶碗,去门口迎娘娘入内。
“你们还不快快退下?娘娘,陛下请您进去。”闵合行至门口,喝令门卫放行,随后躬身示意皇后娘娘入内。
皇后睥睨扫视了两侧门卫一眼,便整了整衣衫,快步踏入殿内。
远远地,皇后便看见皇上面色苍白、呼吸沉重躺于榻上。一旁的案几放着一个暗红木制药盘,盘中的绢布上有血渍若隐若现。
“臣妾给陛下请安。”韩皇后行至陛下榻前,屈膝跪拜道。
“起来吧。”皇上气息虚弱道,说完便兀自双手撑榻,将身子向上靠了靠。
韩皇后连忙起身扶了他一把,“陛下,您脸色这般苍白,可是肺疾又加重了?闵合,找太医看过了么?”皇后此刻蹲坐于榻前,看着榻上苍白如纸的陛下,神色凝重问闵合道。
“娘娘,太医已经来过,方子也做了调整。太医言说陛下近日过分操劳,致使体质虚弱,病情加重了,此刻需休息静养。”闵合恭敬回答。
“闵合,你先下去吧。”沉吟半晌后,皇上开口轻声道。
“是。”闵合默默退下。
见闵合出了殿门,皇上才继续说道:“皇后,适才在门外,你宣称有要事要禀告于朕,此刻四下无人,你但说无妨。”皇上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后,轻声说道。
“陛下”,韩皇后扑通一声跪地哭诉道,“臣妾兄长韩弼州绝非贪污谋逆之人,他定是遭人嫉妒陷害,请陛下为其做主,还哥哥清白。”
兄长韩弼州所做之事,她韩皇后如何不知?之所以这般喊冤,一是想试试皇上到底查出了多少问题;二便是想试试可否为哥哥寻个机会,至少是减缓罪行核定的时机,好让她有时间布局。
她心里清楚,之所以建立那支私军,也是因为当年谢贵妃圣眷不断,彼时她于后宫饱受冷落,兄长于前朝备受排挤。为了韩家之发展、太子之未来,迫不得已,她与哥哥商议做了如此选择。
此刻,如若未来太子即位,身归正统,这支军队,又谈何会谋反呢?
“皇后,前朝之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兄之罪,朕若无确凿证据,又怎会贸然抓人。朕念你韩家曾为大荣立下大功,朕不迁怒于你。但你需躬身自省,好好反思己过。
此案朕已交由御史台全权审理,你兄罪责大小,自会有公断,你莫要插手了。”皇上虽然气息虚弱,但言语坚定、威喝,不容置疑。
此刻,韩皇后神色焦虑复杂,“陛下”
“皇后,韩弼州之事,是否冤枉,个中与你牵连多少,朕心知肚明,你亦心知肚明。你再要插手,便莫怪朕不念夫妻情谊。太子初理政务,资历浅薄,他之蛮横骄奢,便是因你此前溺爱所致。眼下,他已成人,以后路途,他需自己前行。你回了凤仪殿,便静思记过吧。”皇上重声打断了皇后之言,面色冷淡道。
说这话时,皇上心中悲痛,也下了很大决心。皇后、韩弼州在朝堂前后之种种行为,已将早年韩家对他的恩惠消耗殆尽。此刻的他病弱体虚,回天乏术,他要在离开前拔除这颗吸血毒瘤,还朝堂一片清明,让后继者能后顾无忧!
“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恕罪!”皇后听闻此言,匐地连连跪诉。
“你回凤仪去吧。”皇上此刻紧闭了双眼,不再理会皇后悔罪。
喘息稍久,他高喊一声,“闵合!”
闵公公闻声疾步进来,只听皇上继续吩咐道,“送皇后回凤仪殿,若无昭令,不得外出!”
“是!”闵合应了一声,转声对皇后说道:“娘娘,请吧。”
已俯身跪地,哭泣半晌的韩皇后,见皇上此刻神情冷漠,丝毫不为所动,还下口谕将自己幽禁于凤仪殿,心中的悔意瞬间便化为了恨意。她兀自抹了把眼泪,收了脸上悲伤,缓缓起身,在幽幽斜看了陛下最后一眼后,便跟着闵公公缓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