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削瘦倒符合不习武的纯正文官,但腰背挺直如青松,竟将这一身沉闷墨袍融合得刚好。他虽不习武但许宴知却没觉得他文弱,他自是有力量的,用他的一身清冷坚毅撑起那一袭沉稳墨衣。
谢辞走过来,顺着许宴知的视线去看,只瞧得渐行渐远的一道墨影,“洪辰溪怎的在这?”
她淡淡收回视线,“张良带他约见尤方祺和宋正殊。”
谢辞眯了眼,“通政院和刑部的约见……”
她没深讲,只提一句,“洪辰溪进宫面圣,让圣上莫要给他赐婚。”
谢辞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疑问,“是他心中属意之人吗?”
她摇头,笑一声,“这便就是你肤浅了。”
“他言不想一纸诏书将不相熟之人捆在一起,他不愿让郡主被圣旨姻缘困住。”
谢辞默了片刻,“实为君子。”
李忠明端了酒杯凑过来,“你们在说洪辰溪么?他这人我没什么印象,但有同僚同他共事过,说他对人疏远,只对公务上心。”
谢辞碰碰许宴知肩膀,“你如何看?”
她淡一笑,“他如青松。”
谢辞一怔,难见许宴知夸赞,只简单四字便已是很高的评价了。
谢辞笑一声,“评价如此,你尽可以同他成为朋友。”
她摇头,“同僚为佳,我同他做不成朋友。”
李忠明不解,“为何?”
她抬眸反问,“你见我身旁可有像他这般静默之人?”
一个如阳跳脱,一个清冷缄默,若真成了朋友,难保不是相互折磨。
谢辞嗤笑,“你倒有自知之明,你这性子还是莫要去折磨他了。”
她肩一耸,“所以我来折磨你们。”
李忠明笑说:“跟谢辞倒是有得一拼。”
谢辞方才过来时压了她的衣袍,她用脚踹他,“起开,压着了。”
谢辞故意不松,“不起,压就压了,能怎么着?”
她哼一声,“你日后娶了郡主对她好便罢了,若是不好——其实我觉着洪辰溪与郡主的婚事也未尝不好。”
谢辞一下就炸了,“你这厮,竞对他评价如此之高,怎的都不见你夸我两句?”
她冷哼,“你浑身上下哪里有值得我夸的地方?”
“你你你!”谢辞伸着手去掐她脖颈,“我掐死你得了。”
许宴知则是踹他,“掐死我?掐死我你都不知道上哪哭去呢。”
李忠明从后揽了谢辞,“走走走,你跟他吵什么,酒还没喝完呢,方才话也才说到一半,他瞧着就兴致不高,你莫要招惹他。”
谢辞这才松了手又跟着李忠明回去继续喝酒。
谢辞没缠她,她松了肩颈倒下来,侧躺在榻上,她将手搭在窗沿,有雨露沾湿了指尖,她叹雨露微凉。
不免又想起雨中长跪之景,她细想了想,当年是如何求的?
饶是衣衫尽湿浑身发冷虚清都不曾放她下山,最后她也只记得虚清怀中的温热。
许宴知轻啧一声,她不喜雨,正如现下之雨就勾起了她的过往,总叫她沉郁。
她又想到洪辰溪,勾唇笑一笑。
同洪辰溪是做不成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