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如刀,南部几乎一夜入冬,密密的雪花覆盖整个府院,谢姝到底撑不住了。
屋里烧着炭火,又热又闷,谢姝自打丁五味死后,就陷入昏迷,只有微弱的鼻息和起伏的胸腔表示人还活着。
谢清自始至终都守在床前,连谢姝入口的药都是自己亲自盯着。
床边小几上都是冒着热气的汤药,干粉,汤药,摆了一桌。
谢芸坐在铺着软毯的椅子上,抖开衣袍,接过热气氤氲的茗茶,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茶盖,慢得优雅。
“上等的药材也喂了,百年人参也吃了,三妹妹这疫病怎么愈发严重了?”
谢清看了她一眼,低头往谢姝嘴里灌药,虽然面上不急,可心底已经求遍神佛,谢姝千万不能死在此刻啊!
“二妹妹,三妹妹只怕是不行了。”
谢芸阴柔的嗓音低沉地在谢清耳边响起。
谢清身子紧绷,抬眼看着谢芸,“大姐姐什么意思?三妹妹若陨了,谁也别想好过!”
忽然,谢姝一阵急促的呼吸,短促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里格外清晰,谢清赶忙扑过去,小心扶着谢姝:“三妹妹!三妹妹你觉得如何了?”
谢姝眼皮艰难的动了动,倏地睁开眼,密布红血丝的眼盯着谢清,瘦如枯骨的手猛地攥着谢清,挣扎着坐起来,枯瘦发白的脸上透着死气。
“三妹妹,你哪里不舒服啊,我给你叫大夫!”谢清紧紧抱着谢姝。
李氏本是不同意她把谢姝带出来的,若真是人死了,三房的人非要把她们二房的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谢姝剧烈咳嗽,脱力般的靠在谢清身上,哑声道:“二姐姐,我想吃冰酥烙。”
谢清抹去脸上的泪,连声道:“好好好!”
谢芸看了两人一眼,放下茶碗,“我压箱底的百年人参已经入药了,至于能不能好起来,全看三妹妹的命了。”
谢姝双目虚空,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喃喃了几声,忽然厉声大喊道:“祖母!祖母杀了祖父!”
凄厉的尖叫把屋里人吓一跳,谢清脸色骤然一白,下意识捂住谢姝的嘴。
谢姝如魔怔一般,费力扒开她的手,哑声叫喊道:“大姐姐!祖母祖母捂死了祖父!大伯大伯是被撵出去的!下毒下毒害大伯母!大姐姐我错了,大伯父他们不能活——”
下一刻,谢清死死捂住她的嘴,一脸尴尬惶然的看着谢芸,说:“三妹妹病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胡编乱造了。”
谢芸笑了笑,“是与不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望着谢芸笑得阴森的脸,谢清后背凉了下来。
走回去的路上,谢芸忽然想起谢老太太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明明已经成了谢家主母,儿孙满堂,自己父母亲那般孝顺,她还是万般憎恶大房,几次三番都要置大房于死地!
想来老太太只是出头鸟,暗处的人才是狠角色。
一剂猛药下去后,谢姝居然好了起来,很快,谢芸手上有治愈疫病的法子在南部传开,才不过一日,萧氏叛军就断了北上京都水陆两道。
同年十一月,离北蛮族十部发难,集结草原散族,兵刃重击京北各大防城,嘉峪关百里加急,关东军携京都都督定北侯杨家赴援,萧氏一路北上,煽动前朝大族,集兵二十万,北上反周复前朝。
平儿猛灌一壶温水,身上还带着狼狈,近几日,她在四周探路,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