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客气,既然如此,两位请!”卫华焉微微一笑,侧过身子阔袖一摆,让出道来。
他突然的笑靥让冯褚微微失神,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拱手笑道:“客气,韩郎请!”
几人进了院,只见院子花木葱葱,蝶舞翩翩,两三奴仆,见到客人也不拘礼,远远的行礼又各自忙活自己的。
院子一角一丛大大的紫藤架,架下一张矮塌,塌上香茗青烟渺渺,一席坐垫,一架古琴。
“韩郎这里真乃神仙居所也!”冯隐啧啧称奇,显然这里的布置格局很得他喜爱。
“粗室陋地,让大人们见笑了!请坐!”
下仆很抬上坐席,又重新上了新茶,烟雾绕绕,茶香渺渺!
“大人们是要测字还是要看卦?”落座上茶后,卫华焉才笑着问。
冯褚两人对视一眼,冯隐笑着开口:“那某就打扰了,请先生帮测测字,看看某的时运如何?”说着提笔在侍女早就被好的宣纸上写了个冯字。
“大人写了手好字!”卫华焉先夸赞了句,冯隐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谦虚了几句。
卫华焉微微一笑,拿过他写的字认真看了起来,冯褚两人来此本另有目的,对于测算的结果倒不以为意起来,只笑眯眯的望着他。
“冯,马儿思水也,不过这水源有些不足,即使是千里神驹也是跑不远的。”卫华焉说着放下手中的宣纸笑睨两人一眼,接着道:“大人即使满腹经纶,但在官场却擢升艰难。”
冯褚两人对视一眼,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这年纪轻轻少年郎,却是有两分眼力见的,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
“韩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不凡的技艺,想必是有高人精心传授。请问先生祖籍何地?师承何人?”冯隐堆起一脸平和亲切的笑容问道。
“大人谬赞,小可乃新平人士,家有两亩薄地,勉强够温饱,算不上福贵,家中也无老母妻儿,只一相依为命的叔父。想着人生短短几十载,该多出来游历一番,就来到了这京城,没成想京师人杰荟萃之地,却也是安乐窝销金库,我等外乡之人任你满腹才学,没有引路之人也无投效之处,无奈只得在街边摆摊给有缘人看看面相,勉强图个温饱!”卫华焉仿佛遇到了想一诉苦思的对象,忍不住摇头苦笑。
新平韩氏?好像没有听过新平有韩氏望族,应该如他所言只是有些小财的小士族之家。或者有些银钱的寒门氏族?
褚红眼前一亮,忍住心中的激动笑道:“郎君此言差矣,你有本事有文才,会测字看卦还弹了一手好琴,这样的人才哪里去找?那些公卿大人们府里的门客有些还不定有你一半的才学呢!人家还不一样吃香喝辣?出门宝马香车美婢跟随,只要郎君跟对了主子,大把的好日子马上就在眼前!”
褚红看他的形容让对面神仙般的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心里暗暗得意,但又看他最后还是摇头道:“多谢大人宽慰,今天能得两位大人如此宽待,焉已感三生有幸,只是那样的好事怎会轻易就落到我的头上呢?别开玩笑了!”
卫华焉似心灰意冷的摆摆手,片刻又恢复了云淡风轻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风仪。
“不谈这些恼人的俗物,相逢即是有缘,来,焉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卫华焉双手托起手中的茶杯轻举,微微笑看两人。
冯褚两人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回敬,眼里却不复刚来的不确定和犹豫,多了明朗自信的笑意。
“请!”
“有缘千里来相会,韩某今天得以认识两位大人,实乃三生有幸,某不才,勉强会看些面相,要是不嫌弃,帮两位看看如何?算是回报两位大人的厚待。”
“是吗?”褚红仿佛很有兴趣,但眼里却不以为然,“那就麻烦韩郎给瞧瞧了,某也感觉最近有些不顺。”
韩焉仿佛看不懂他的敷衍,认真的观看起来,还闭眼掐指快速计算,搞得似模似样,再配上他那身很有欺骗性的皮囊,让人也无端生出些仙风道骨来。
“如何?”冯隐倾身问道。
韩焉穆的睁开眼,神情有些严肃,看他表情,褚红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
要说现今,道教还是很盛行的,冯褚两人就是虔诚的道教徒,只不过他们所接触有名望的道长都是白须飘飘的长者,不似面前这个嘴上无毛的小子。
所以进门到现在,两人态度都有些漫不经心。
“大人,今日你恐有血光之灾!还请当心!”韩焉双眼盯着褚红严肃的道。
褚红一愣,突然哈哈跌手顿足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冯隐抬头看看已经偏西了的太阳,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两人可以说有些无理的反应,韩焉只抿了抿嘴并没有辩驳。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冯褚两人才起身告辞。
今天清荷巷韩府还算宾主尽欢,送走了冯褚两人,卫华焉嘴角含笑背着手慢慢往屋里走去。
“阿郎为何要在那两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不得志的落魄士人?您没看到,刚才听那位褚大人形容那些门客如何狗仗人势的好日子,您的眼睛亮的-----,啧啧啧,奴都不好形容!”阿妙跟在他的后头龇牙咧嘴。
“哈哈哈!”卫华焉仰头朗笑,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轻轻敲了她的梳着丫髻的头一记。
“是不是像看到肉骨头的哈巴狗?这就对了,要是你主子我是一个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们该打退堂鼓了。人呀,该出尘的时候要清新脱俗,落入凡世的时候要有适当的欲望,这样的人才好控制嘛!”
阿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还是嘟着嘴道:“不懂!”
“不懂就对了!去吧,我要歇歇会儿!阿石回来让他先歇息,有事明天再禀!”说着关上了房门,阿妙忙退后一步,差点磕在门上,恼怒得瞪了眼那纹丝不动的木板门一眼,悻悻的应了声是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