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也二十里沽酒楼香风绮罗,今日个两三个打鱼船落日沧波。
光景蹉跎,人物消磨。昔日西湖,今日南柯。
此曲乃是元曲,由元朝汤式所作,名为“天香引·西湖感旧”,至正十六年,张士诚部袭杀元朝守将,占领杭州,和洪武皇帝朱元璋所领导的反元军形成对立之局。其时西湖边上战乱不断,汤式感慨昔盛今衰的巨变和伤时忧世的心境,谱成此曲。
李仙仙声音委婉细腻,将这一段故事缓缓唱来,更觉楚楚可怜,一时吴侬软语,简直令人酥到了骨头里去。
潘斗海正听得兴起,忽听门外下人来报:“黑水寨寨主方国威求见。”
潘斗海微皱眉头,还是令下人将人带来,方国威身后带着二人,正是那长脸汉子与李二,两个人抬着死去的赵大鹏来到潘斗海跟前。
方国威道:“启禀总寨主,今日巡湖的兄弟发现一件怪事,特来报总寨主知晓。”当下令长脸汉子等人将事情说了。
潘斗海这才起身,掀开赵大鹏衣衫去看,只见他胸口处一条细细剑痕,伤口极小,血流不多便已止住。潘斗海道:“好厉害的剑法,太湖边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高手了,对方是什么人?”
方国威道:“暂时不清楚杀死赵大鹏的是谁,不过那一男一女我已令兄弟跟踪上了,此时他二人正在白泥镇落脚。”
潘斗海道:“嗯,白泥镇是前六寨宁老大的地盘,死的也是他的人,你将赵大鹏抬去水头寨,将我的意思告诉他,这件事就让他去办吧。”
方国威道:“总寨主,我看那二人不是简单角色,只怕宁老大对付不了。”
潘斗海冷笑道:“我知道你与宁老大合不来,但眼下强敌在前,可千万别搞出其他事来。”
方国威闻言脸上立刻现出一片惶恐,连声道:“不敢,不敢。”
潘斗海道:“你这些年一直不满我将湖头口的地盘交给他,这样吧,这件事若是你们二人谁能查出幕后真凶,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便将湖头口的地盘重新划入谁的地盘。”
方国大喜道:“多谢总寨主。”
这宁老大名字叫做宁远成,乃是前六寨的总寨主,守着太湖湖头一带的地盘,北方客商要想经过太湖,非得从他的地盘过去,所以这些年油水十足。而方国威则是后六寨寨主,地盘在太湖后段,那里除了一些本地渔民,也就一座水牢,没别的油水可捞,因此这些年对宁老大眼红的不行。
潘斗海道:“你也不忙着谢,若是你拿不下真凶,输给了宁老大,以后老老实实守好黑水湾,休要在我面前再提此事。”
方国威连连应承,潘斗海摆摆手令众人退下,自己则又躺回摇椅中听曲去了。
朱赐秀与钟小小二人来到白泥小镇,寻了一间客栈落脚,行了半天,口也渴了,肚也饿了,唤来掌柜的要来一桌酒菜。
朱赐秀给自己与钟小小各倒了一杯,这里小镇野店的酒可比不上太和楼的女儿红,菜肴那更也不必提了。
朱赐秀端杯欲饮,忽然被钟小小拦住道:“酒色不太对。”
朱赐秀见杯中酒色浑黄,也看不出是对不对,钟小小道:“米酒颜色微黄透明,这酒却有些发浑,里面被人下了蒙汗药了,而且是最下等的蒙汗药。”
朱赐秀道:“钟姑娘倒是见多识广,幸亏有你提醒,否则我可着了道了。”
钟小小微微一笑,忽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朱赐秀大惊失色,不明所以,钟小小笑道:“你内力比我强,这种下等蒙汗药更迷你不住,他们既然给我们下药,只怕是那伙水盗一伙的,若是不吃,反而会引起他们怀疑,不如吃了,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
朱赐秀道:“对对,这叫守树桩子等兔子。”钟小小噗嗤一声笑道:“那是守株待兔吧。”朱赐秀嘿嘿傻笑道:“对,对,守株待兔,守株待兔。”其实他就算不爱文字,这简单的成语难道也不知道么?不过是为博佳人一乐而已。说着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喝来微有苦涩,倒也不难喝。
二人大口吃喝,将一桌酒菜吃了个干净,相视一笑,伏桌而睡,朱赐秀还故意歪扭了身子,看起来就像是被麻住一般。
门外一个黑影透过窗户查看,见二人已毫无动静,嘿嘿笑道:“任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这下湖口可是咱黑水寨的地盘了。”说罢欢欢喜喜请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