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重阳节前夕。
季秋之月,鞠有黄华。
秋日阳光温暖和煦,透过繁茂的竹林洒下斑驳树荫。
楚玉斜倚在竹榻上,旁边石桌上摆着侍女新沏的菊花茶,含苞待放的花蕾经沸水沏泡,很快舒展花瓣,顺流而旋,仿佛楚楚动人的少女,翩然起舞,优美舒曼。
侍女们见王妃躺着闭目养神,纷纷走开,各忙各的事儿。
院东侧连着后院厨房,两名小婢女奉命守着火炉,炉上烧着水壶。
两名婢女中一位年方十六唤作春笋,相貌美丽,姿色过人,只是脸色苍白,身形娇弱,是厨娘杨氏的女儿;另一名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名叫竹音,是萧管家的幼女。两人坐在树荫里,背对着院子,看着炉上火焰,怔怔发呆。
“春笋姐姐,又没有来客人,为何要一直守着火炉烧热水?”竹音耐不住寂寞,首先开口道。
春笋双眼注视着炉上蓝色火苗,低声回道“这是春心姐姐的意思,她说王妃身上有伤,御医每日定时换药,这几日天气闷热,伤口容易感染,需要清溪。所以让厨房烧好热水,随时备用。”
竹音嗯了一声,又道“姐姐,玉蝉姐姐真是被王妃吸了魂魄吗?春心姐姐胆子真大,别人都不敢进王妃的房间,只有她敢!”
春笋闻言神色一凛,连忙摇手,嘘声道“小声点!”她回身向院中看了看,发现楚玉仍躺在树荫里一休息,不知何时身上盖了一条薄锦被。
“春心姐姐王妃陪嫁侍女,是娘家人,应该不会!”春笋轻声说道。
竹音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虽年幼,好奇心却很强,又说道“我听爹爹说,王妃是因为救太子才受的伤。姐姐,你知道刺杀太子的宫女是谁吗?”
春笋默然摇头,目光回到炉上,水壶里发出‘咕噜咕噜’声,片刻热气沸腾,壶哨响起。她忙从旁边石凳上抓起一块干净抹布,垫在手心提起壶梁,转身走入厨房,不一会又拎了一壶凉水放到炉上。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竹音不死心地嗔道。
春笋瞟了她一眼,放好水壶,返身坐到她旁边,低声道“音儿,你爹还说什么了?”
“我爹说了很多,不过我是隔着窗户偷听的,好像刺杀太子的宫女是金莺姐姐。”竹音瞪圆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春笋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暗想:玉蝉与金莺是皇后娘娘赐给王妃的侍女,入府不过月余,怎么转眼间一个死了,一个却成了刺客?而王妃虽手受伤,但总算化险为夷,还成为太子的救命恩人?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
“姐姐,你在听吗?”竹音发觉春笋怔在那里发呆,忍不住摇着她手臂问道。
春笋回过神来,望着竹音,神色严肃道“音儿,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玉蝉与金莺。”
“为什么?”竹音茫然的看着她,不解道。
春笋想了想,压低声音道“王爷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王妃,上次我娘和春心姐姐偶然提到玉蝉,夸她手巧,谁知恰好被王爷听到,他当场训斥了我娘和春心,并吩咐王府侍卫,倘若再听到有人妄议王妃,或听到玉蝉与金莺两个贱婢的名字,鞭笞一百,赶出王府,永远不准出现在京城!”
“啊!”竹音闻言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慌忙掩住口,哀求道“姐姐,刚才的话,你千万别告诉王爷啊!”
春笋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绝不会说!况且,眼下王府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侍卫长还有你爹萧管家,恐怕也没精力撕你的嘴!”
“重要的事?是什么?”竹音眨巴着眼睛,吃惊道。
“选妃呀!”春笋笑着说,想到王爷俊朗的笑容,脸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