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面吃着鱼,一面聊着天,相谈甚欢。吃完鱼后,又到书房里下起了棋。一个下午的时间,竟是倏忽而过。
临别之时,窦婴颇为感慨:“好久没有遇到田郎官这般对味儿的人了,以后有空欢迎常来。”
“侯爷如此盛情,小人敢不从命。”田蚡躬身道。
时近年底,朝廷没了往日的繁忙。周亚夫现在虽已不直接带兵,却仍保留着练武的习惯,每天早上都要练上半个时辰,出了一身透汗整个人才会觉得精神抖擞。这一天,他刚练完武,沐浴完毕,管家通报,栗贲来访。
周亚夫习惯性的皱了下眉头:“他来做什么?”想了下,吩咐道:“让他到内堂吧。”
内堂之中,分宾主坐定,周亚夫先开口道:“栗大人是稀客,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栗贲笑了笑:“久闻太尉将门世家,豪爽明断,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武人出身嘛,实在不习惯那些虚文俗套。”
“好,太尉既如此爽快,下官也就直说了吧。下官今日前来,是要和太尉结一门亲事。”
“亲事?什么亲事?”栗贲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成亲,周亚夫故而很意外。
“太尉可知道?皇长子刘荣已经十七岁了。”栗贲意味深长道。
“哦,老夫向来不关心后宫之事,皇长子的年龄不甚清楚。”
“听闻太尉爱女今年已经十三岁,我妹妹想和太尉结为亲家。”
周亚夫悠然一笑:“你打听得倒挺清楚。不过,小女年纪尚幼,谈婚论嫁未免早了些。”
“不急,过两年再成亲嘛,今日只是来问一下太尉的意思。”
“承蒙栗娘娘看得上,只恐小女平日里养得粗了些,不堪服侍皇子啊。”
“太尉言重了,将门虎女,求之不得。”
忽然,周亚夫眯着眼睛道:“你恐怕不只是为了求亲而来吧?”
栗贲心里一惊,这个周亚夫看着粗犷,心思却颇细腻。他哈哈一笑:“太尉面前,果然是什么都藏不住。”
“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栗贲站起身,压低声音道:“当今皇上继位已有三年,却一直没有册立太子。请问太尉,皇子之中谁最有资格成为太子呢?”
周亚夫沉吟半晌:“我汉家立储,一直遵循嫡长制。如今,皇上没有嫡子,自然立长,立长则非你外甥莫属。”
“是啊,这个道理人人皆知,皇上为何一直没有册立太子呢?因为有皇后。”
“你的意思,难道是让皇上废黜皇后吗?”周亚夫有些意外。
“不,这件事不是臣子可以提的。为臣者可以进谏的是早立太子,皇上总没有理由拒绝吧?”
周亚夫想了想:“身为太尉,建言立储本为分内之事。即使你不说,老夫也有进言的打算。”
栗贲大喜:“太尉果然是社稷中流砥柱,敢于仗义执言。”
“老夫想要告诉你的是,拥立太子是为了社稷,不是为了个人私利。”
“那是自然,这是两回事。”
“立储之事老夫会说的,结亲之事缓一两年再谈如何?”
“好,一切看太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