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王娡匆忙赶回漪兰殿。想了想,她写了封信,让自己最信任的宫女紫儿立即送给田蚡。未时已过,王娡担心来不及将田蚡唤入宫中,只好用这种方式交代田蚡。
幸好,那天下午,田蚡刚好在家,和几个朋友在博棋。紫儿曾经来过田蚡家几次,还算轻车熟路。看到紫儿单独一人前来,田蚡意识到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赶紧将紫儿请到了内室。
紫儿掏出布帛,交给田蚡,郑重道:“娘娘让我务必亲手交到你手里。”
田蚡打开布帛,上面只写着一句话“立即请窦婴回朝”。田蚡皱了皱眉,问道:“娘娘没说让我入宫吗?”
“没有,娘娘说时间紧急,来不及了,让你立即照办。”
田蚡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金子,递给紫儿:“辛苦你了。”
紫儿一笑,伸手接住:“田大人莫要耽搁了正事才好。”
紫儿走后,田蚡百思不得其解,姐姐之前有事和自己商量,都是面谈,从未通过写信的方式,难道这件事紧迫到一天都不能耽搁吗?不管如何,还是按照姐姐信中所言,将窦婴请回长安吧。
刘荣被废后,窦婴心灰意懒,称病隐居于蓝田。蓝田位于长安东南方向,不过二十里,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找到他容易,该怎么说服他呢?想了一会儿,田蚡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决定当天就往蓝田走一趟。
最近三年,田蚡一直跟在窦婴后面做事,可谓摸清了窦婴的脾气。窦婴此人足智多谋,善于谋划,也很擅长笼络人心,唯一的缺点是过于骄傲,容易沾沾自喜。田蚡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将他请回长安。
抵达窦婴在蓝田的别居时,已近黄昏,窦婴还在菜园里摘菜,一片肃杀之中,绿油油的青菜看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看到田蚡,窦婴笑道:“田郎官远道而来,是想尝尝我新种的青菜吗?”
田蚡翻身下马,喘着粗气道:“侯爷真是悠闲啊,羡煞我也。”
“你羡慕?让你在这里种菜,恐怕一天都呆不住。走,今晚给你煮排骨青菜面,长安吃不到如此地道的。”
“好,侯爷亲手种的青菜,煮出来的排骨青菜面,天下能有几人吃得到?我赚大发了。”
屋内坐定,窦婴悠然问道:“田郎官此时前来,恐怕不是为了一碗排骨青菜面吧。”
“侯爷明鉴,下官是为了侯爷的身家性命而来。”田蚡直言不讳道。
好大的口气!窦婴压住胸中不快,冷冷道:“本侯的身家性命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请问侯爷,在皇上和太后心目中,是您的分量重,还是刘荣的分量重呢?”
窦婴不置可否,实际上已经默认了。刘荣再怎么不受待见,毕竟是亲儿子和亲孙子,自己能跟他比吗?
“侯爷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什么要坚决废黜刘荣的太子之位呢?”
窦婴依然没有说话。田蚡继续道:“侯爷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是因为身在局中,没有意识到而已。当栗贲请求册立栗姬为皇后,还说这是大臣们的意思时,皇上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朝中已结成了以栗姬和刘荣为首的太子党,而侯爷您就是太子党的领袖。”
“放屁!本侯是秉公直言,何来太子党之说!”窦婴忍不住反驳道。
“侯爷心里是无私的,皇上是这么认为的吗?想当年,绛侯周勃立下多大的功劳,还不是被猜疑。如今,太子被废,你不仅不支持皇上,还以称病的方式抗议,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和天下,您的心里还在想着刘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