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汉景帝正式颁下诏书,册封唯徐卢等人为列侯。
诏书颁布后,周亚夫是最为惆怅的,在他心里,这是无法容忍的事情。为了战胜唯徐卢等人,汉朝牺牲了一万余名将士。然而,仅仅一年之后,战败者被封为侯,牺牲的将士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周亚夫不懂什么叫王道,他只知道天下应该有公道、有规矩,为臣者应该忠诚。
激愤之下,周亚夫病倒了,还请求辞去丞相之职。汉景帝没有做任何挽留,同意了他的辞职请求,御史大夫刘舍按例升为丞相,留下的空缺由卫绾填补。
除了周亚夫,田蚡也颇为郁闷,就因为宣室议事时没有亮出鲜明的态度,汉景帝对他冷淡了许多,更别提升职之事了。不仅是汉景帝对他冷淡,连窦婴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烦闷之下,田蚡到椒房殿找王娡谈心。听田蚡说完后,王娡忍不住骂道:“你怎么这么傻呢?皇上都表明态度了,窦婴和刘舍也站队了,你竟然含糊其辞?皇上能不生气吗?”
田蚡嗫嚅道:“周亚夫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实在不想当面反对他。”
“那你就更傻了!皇上难道不知道你和周亚夫的关系?居然想保持中立!你知不知道?皇上早就看周亚夫不顺眼了。如果当时,你能站出来反对周亚夫,说不定现在就是太尉了。你啊,平时挺聪明,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唉,一念之差啊。”田蚡懊恼道。
“以后记住了,不管什么事情,什么时候,皇上什么态度,你就什么态度。别人都可以得罪,皇上千万不能得罪。”
其实,还有一个人比田蚡更加郁闷,那就是窦婴。这些年来,不管什么军国大事,汉景帝都愿意和他商量,唯独始终不升他的官,名分尴尬至极。
几个月前,田蚡被派往北方巡边,窦婴意识到,汉景帝可能要重用田蚡。幸运的是,宣室议事时,田蚡没能把握住机会,含糊其辞的表态,让汉景帝对他心存芥蒂。
然而,接下来的事,又让窦婴失望了。周亚夫罢相,刘舍递升为丞相,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御史大夫一职要交给卫绾呢?无论从资历背景,还是从个人能力,卫绾都不足以和他相提并论。但人家就跨过了这关键的一步,自己却还是不明不白。
皇上啊皇上,难道刘荣一事,就如此让你耿耿于怀吗?
这一天,窦婴闲来无事,入宫看望窦太后。窦太后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问道:“窦婴啊,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没有用你为相吗?”
窦婴没想到窦太后会如此直接,低头道:“侄儿不知,还请太后明鉴。”
“其实呢,老身向皇上推荐过你。皇上说,你有才能,但容易沾沾自喜,不够稳重。皇上知道你是老身的侄子,还将话说得如此明白,是想提醒你,做事不要太高调,不要意气用事。”
“侄儿知错了。”窦婴不免有些沮丧。
“还有一件事,皇上没有明说,老身却要提醒你。老身知道你喜欢交朋友,但你在府上养那么多门客干什么呢?自古以来,帝王最厌恶的就是臣下结党。做臣子的,低调些,不要过于招摇。”
窦婴有些委屈:“太后,侄儿哪里是结党,都是些没有官职的人,吟风弄月,高谈阔论而已。”
“老身知道你不是结党,但在外人眼里,看着总不舒服。说句不好听的,这叫沽名钓誉,有其名而无其实,徒增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