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宫后,汉景帝有些心力交瘁,卫绾和田蚡的态度让他倍感欣慰,窦婴的表态却让他始料未及。而且,窦婴这个人很善于言辞,不管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总是义正词严。比如今天,窦婴的发言后,瞬间让朝臣的共识分化,相当一部分人转而支持处死郅都。
窦婴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汉景帝的意图。但他为什么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呢?背后一定有窦太后的授意,甚至是逼迫。
由此也可以看出,窦太后在郅都一事上非常坚决,必欲置郅都于死地。窦太后如此厌恶郅都,仅仅是因为刘荣吗?汉景帝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年,郅都在长安严打,得罪了不少勋臣贵戚,有些人甚至被逼出了长安,喜好宾客的窦婴以及窦家子弟多次和郅都起冲突。
现在,郅都触犯了红线,那些人必定借机报复,尤其是窦家子弟,更是视郅都为眼中钉。
想到这里,汉景帝不禁为郅都的命运感到绝望,根本不敢面对窦太后。然而,窦太后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派人将他请到了长信宫。
“皇上,朝臣们的议论,老身也知道了一些,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窦太后还算温和的问道。
“儿臣以为,郅都虽有错,却罪不至死,将他免职吧。”汉景帝无奈道。
“仅仅是免职吗?郅都不仅罔顾军法,还公然挑战国策。为了个人前途,他妄杀匈奴人,不过是想博得所谓的好名声,树立他保家卫国的光辉形象。皇上,你想过没有,高皇帝、先帝为何要与匈奴和亲?是因为打不过吗?不,是不屑于和匈奴一战。打败了匈奴,对汉朝有何好处?”
“不,郅都绝非为了个人前途,儿臣相信他。儿臣以为,对于匈奴,和亲虽好,但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匈奴人根本不把和亲当回事。对于匈奴这样的蛮夷之邦,只有武力才能让他们吸取教训。”
“武力?难道你想与匈奴开战?你真的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吗?近些年来,匈奴实力大增,你拿什么和他们战?”
“母后,难道咱们大汉,要一直活在匈奴的阴影之下吗?”汉景帝情绪有些激动。
“对于匈奴,只有和亲与守两条,战,绝不可以!战败,灭顶之祸;战胜,徒有虚名。”窦太后斩钉截铁道。
汉景帝默然无语,许久才吐出一句话:“郅都是个忠臣。”
“难道临江王不是忠臣?”窦太后怼道。
汉景帝哑口无言,默默走出长信宫,又默默走进椒房殿。如今,只有和刘彻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一丝希望。
刘彻似乎从卫绾处得知了朝廷讨论的结果,对郅都的命运深为担忧,看到汉景帝后,立即迎上前:“父皇,儿臣觉得郅都是个忠臣,不拘小节者才能成就大事,敢于担当者才堪为将。郅都能够抓住战机,扬我国威,绝不能杀!一旦杀了郅都,最高兴的是匈奴人啊。”
汉景帝很欣慰,拉住刘彻的手道:“如果你是皇帝,该如何对待匈奴呢?”
刘彻斩钉截铁:“如果我当了皇帝,必将匈奴打得服服帖帖,让他们再也不敢袭击我大汉。”
“也就少年说得出如此豪气冲天的话。”汉景帝感叹道。
“父皇,您觉得儿臣的话没有道理吗?”刘彻疑惑道。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真到了那一天,你就会知道有多难。”
“父皇的意思是,我大汉打不过匈奴吗?前些日子,卫绾师父和儿臣聊起过匈奴,他认为,汉朝之所以不能彻底击败匈奴,一是因为我汉朝以步兵为主,不擅长骑兵作战;二是因为我汉朝没有足够的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