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将冯敬、程不识和李广等人的军报综合分析,汉景帝总算弄清了匈奴的行军路线。他脸色铁青,大怒道:“太嚣张了,简直是目中无人,居然在我汉朝逛了一圈,杀了人,夺了马,还安然撤退。”
站在宣室内的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卫绾和魏其侯窦婴等人一言不发,汉景帝有些不满,问道:“刘舍,身为丞相,你就没有解决之道吗?”
刘舍犹豫了一下,说道:“匈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来骚扰,已形成惯例。臣以为,在没有决定与匈奴开战之前,还是应以安抚为主。”
“如何安抚?”对于这样的老调重弹,汉景帝有些不耐烦。
“臣以为,应派遣使者前往匈奴交涉,重申和亲之议,如果能说服武都公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舍所言并不无道理,武都公主怨恨汉景帝,一直怂恿军臣单于对汉朝强硬,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沉默了一会儿,汉景帝问道:“依你看来,派谁出使匈奴比较合适呢?”
刘舍略顿了顿:“臣以为,可以派河间王出使匈奴。河间王毕竟是武都公主的亲哥哥,应该能说服武都公主。”
汉景帝摆摆手:“不行,河间王不合适。”河间王刘德是栗姬的第二子,这些年来埋首书斋,很少过问世事。以他对武都公主的了解,生性忠厚的刘德不一定能说服她,去了也是白去。
想到这里,汉景帝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刘舍等人走后,汉景帝独自在宣室想了很久。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而一旦和匈奴开战,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撑得下去吗?也许,这个任务真的只能交给刘彻了。
既然决定将匈奴交给刘彻,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蓦然间,他想起了晁错曾说过的那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近些年来,长安的勋臣贵戚再度猖狂起来,当街杀人竟能逃脱罪责,中尉石建虽然勤勉,但终究没有郅都那样的杀气和手段。郅都临死前,曾向汉景帝推荐了宁成。汉景帝却始终对他不太信任,迟迟没有重用。如今看来,也只有起用他了。
是年八月,汉景帝正式下诏,征调济南都尉宁成为中尉。诏书下达后,勋臣贵戚为之骚然,预示着朝廷开始对长安施行重典。
宁成抵达长安后,汉景帝特意在宣室召见了他,问道:“你知道朕为何要将你任命为中尉吗?”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宁成躬身道。
“是郅都举荐了你。”
宁成大为惊讶,郅都被处死已有两年。既然郅都举荐了自己,为何隔了这么久才起用呢?
汉景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朕之所以过了两年才起用你,是因为始终心存犹豫。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宁成又道,心里已有些忐忑。
“身为中尉,是要得罪人的。朕听说,你的手不太干净,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能扛得住吗?”
宁成大惊:“臣不敢。”
“朕把话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回到后宫后,汉景帝习惯性的走到椒房殿。这一天,刘彻下课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在外面玩,而是翻起了竹简。
汉景帝缓缓走近,看了一下,是《公羊春秋》。这套书,他虽然看过,印象并不太深。
刘彻这才发觉汉景帝的到来,赶紧跪地道:“不知父皇驾到,儿臣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
以往,每次私下里看到汉景帝,刘彻都没有下跪,只是简单的说一句“父皇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最近,两位师父都教了些什么呀?”汉景帝问道。
“回父皇,卫绾老师给儿臣推荐了一位博士董仲舒,此人的观点正合儿臣的胃口。”刘彻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