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后,田蚡依然为汉武帝没听自己的耿耿于怀,反倒是韩安国不以为意,安慰道:“武安侯稍安勿躁,窦婴浸淫朝堂多年,自有过人之处。”
“本侯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好像除了他,别人都是有私心。”田蚡愤愤道。
“这就是侯爷要学习的地方啊,为政者名不正则言不顺,出言之前必须想好退路。”
“可惜啊,韩兄如此大才,竟然只是个郎官。”田蚡懊恼道。
“武安侯能将小人的事如此放在心上,小人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敢奢望其它。”不知不觉间,韩安国已不再自称愚兄。
田蚡拍拍他的肩膀:“韩兄不要急,来日方长,本侯就不信了,他魏其侯还能风光多久?”
正在这时,籍福前来通报道:“启禀侯爷,张汤求见。”
田蚡和韩安国对望一眼,问道:“是那日在你家中偶遇的那位张汤吗?”
“正是小人好友张汤。”籍福躬身道。
“好,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张汤来到内堂,看到田蚡,立即长揖到地:“武安侯乔迁新居,小人空手来贺了。”最近,田蚡又新购了一座大宅子,如此才配得上他武安侯的身份。
田蚡笑道:“来得正好,今日咱们一起喝一杯。”籍福已然悄悄准备好酒席。
酒过三巡,张汤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举杯道:“去年在籍兄府上和武安侯相遇,深为武安侯的风采所折服。小人今日斗胆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田蚡心中一动,看样子,这个张汤是个利禄之徒,如果能将他招入自己的门下,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处,遂笑道:“本侯曾说过,你是籍先生的朋友,即是本侯的朋友,但说无妨。”
张汤叹了口气:“家父虽说一生为官,实则终身为吏,我们小吏出身的难啊。小人虽名为给事内史,但终究是吏,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位列官班。武安侯如今身份贵重,若能替小人美言几句,胜过小人奋斗几十年啊。”
张汤所说确为事实,汉朝的官和吏是两个概念,官是拿朝廷俸禄的,吏是拿上司酬劳的,如果家世寒微,绝大多数吏是无法跨过官这个门槛的。以张汤来说,他现在是宁成的属吏,仕途是和宁成绑在一起的,一旦宁成失意,自己也就完蛋了。
田蚡嘿嘿一笑:“不知张兄弟对何职位感兴趣啊。”
张汤站起身,深鞠一躬:“若能摆脱吏的身份,即使县尉也心满意足。”
田蚡想了想道:“最近,丞相卫绾在规划茂陵的修建,有一个茂陵尉的空缺,不知张兄弟感兴趣否?”
汉武帝即位后,修建陵寝之事自然落在了丞相卫绾身上,陵寝定名为茂陵,如今尚处于规划阶段。茂陵尉是负责茂陵治安的,官职不大,实则非常敏感,一般人不敢接,敢接的都是敢做事的,挺适合张汤这种剑走偏锋的。
张汤大喜,躬身道:“谢武安侯成全。”
田蚡摆摆手:“不要急,此事本侯还需与丞相商议下,你就等等吧。”
几天后,田蚡果然登门拜访卫绾。自从接手茂陵事宜后,卫绾就感觉头大无比,首先是选址,经过反复勘查,最终定在了槐里以北的地区。然而,此地是一处良田,居民众多,涉及到非常复杂的迁居。卫绾宅心仁厚,对于和老百姓打交道的事,并不是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