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汉武帝没心情休息了,立即赶往长秋殿。和窦太皇太后一样,王太后也先将汉武帝骂了一通。
汉武帝苦笑道:“母后,太皇太后刚骂过朕,您又接着骂,不担心朕挺不住吗?”
王太后一声冷笑:“你会挺不住?我看你呀,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大着呢。”
“母后又在取笑朕了。不瞒母后,朕此来,是真的有事要和您商量。”汉武帝严肃道。
“哼,那我猜猜你要说什么吧。是阿娇,还是卫子夫的事?”王太后笑道。
“母后,您就别拿朕开涮了。刚才太皇太后说,代王他们入朝了。您说,他们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哭诉,说朝廷苛待了他们呗。”
“母后,您觉得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暗示?如今这朝政,朕可说不上话啊。”汉武帝有些焦虑。
王太后站起身,凝重道:“当年,先帝即位没多久,就爆发了七国之乱,那段日子,真悬啊。”
汉武帝沉吟道:“当年晁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你错了,晁错一点都没做错!如果晁错没有削藩,说不定咱汉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可是刚才,太皇太后说朕不该对诸侯王过于严厉。其实,朕哪里管过他们,还不是按照先帝的规定萧规曹随。”
“那你还愁什么?如果太皇太后再问你,你就说一切都是先帝定下的规矩,你不敢擅自改动,太皇太后还能说什么?”
汉武帝恍然大悟:“还是母后脑子清醒,朕刚才是被骂糊涂了。虽然如此,对代王他们,还是要有所表示。”
“很简单,那些诸侯王啊,所图的无非是权和财。既然不能放权,那就先给点钱,说几句好话,他们就消停了。”
汉武帝想了想:“好,朕明天就宴请他们。”
“中山王是我养大的,归国之前必定会到这里辞行,到时候,我会敲打他的;代王和长沙王,都是偏远小国,不足为虑;济川王为人残暴,早晚会闹出事的。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人无需放在心上,你真正需要警惕的是淮南王。”
“是,母后,朕明白了。”
第二天,汉武帝在麒麟殿宴请了代王刘登等四人。席上,汉武帝表现得非常热情,口口声声的皇兄、皇弟叫得很甜。
酒至半酣时,汉武帝一招手,宫廷乐队走到殿中,奏起了中正祥和的雅乐。听着听着,中山王刘胜忽然流起泪来,其他三人也纷纷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
汉武帝心知肚明,问道:“家人难得团聚,中山王有何伤心之事呢?”
刘胜离席道:“陛下有所不知,臣等今日在这里和陛下兄弟相称,回到封国,和陛下的罪人无异啊。”
“此话怎讲?”汉武帝故作惊讶。
“如今,诸侯国的属官都由朝廷任命,而那些人自恃身份,狐假虎威,专门揭发臣等的私事,一点小过错也能被治以死罪,臣等动辄得咎,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得如同犯人一般。”
刘胜刚说完,其他三人纷纷附和,哭诉属官对他们的迫害。
汉武帝连忙站起身,一一将他们扶起,安慰道:“你们都是高祖血脉,朕绝不能让你们受此侮辱。”
刘胜借机道:“启禀陛下,臣等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高皇帝时,诸侯王除国相外可以自行任命其它属官,臣等希望恢复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