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时,汉武帝默默的在心中祈祷:“恳请天帝赐予朕和子夫一个皇子,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祭祀结束后,汉武帝决定在此地盘桓几日。这一天,他和卫青聊起了主父偃。
“你知道吗?前几天,朕召见了主父偃,此人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卫青不解:“陛下不是说永远不见此人吗?”
汉武帝淡淡道:“人的想法会变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人?关键是看怎么用,用在哪里了。也许,你所认为的缺点,在朕眼中是优点呢?”
卫青不明白汉武帝话中所指,茫然道:“陛下教训得是。”
汉武帝拍拍他肩膀,笑道:“卫青是个君子,不用明白这些。”
六月初八,从雍地回来后,汉武帝再次于宣室召见了主父偃。几天不见,主父偃一改之前的落魄之态,变得容光焕发。
“上次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和你细聊,今日可以畅所欲言了。听说你之前曾游历于燕、齐、赵和中山国,想必对他们比较了解。”汉武帝开门见山道。
“陛下如此说,臣有些汗颜。”
“难道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吗?”汉武帝笑道。
“回陛下,臣这些年有点背运,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主父偃实话实说。
汉武帝呵呵一笑:“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有发现问题之所在吗?”
主父偃叹息道:“也许是臣太喜欢较真了吧。”
“为人臣者,这不是坏事。”汉武帝淡淡道。
主父偃忽然正色道:“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今日不得不直言以告。”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直说无妨。”
“臣这些奔走诸侯王府,耳闻目睹了许多耸人听闻之事,深感忧虑。比如燕王,为人淫乱,不仅和父亲的姬妾私通,强夺弟弟的姬妾,还与三个女儿通奸。诸侯王若如此肆无忌惮,败坏纲常伦理,何以教化世道人心?”
汉武帝神色一凛:“你所说之事可有证据?污蔑诸侯王可是大罪!”
主父偃叹息道:“臣当时不过一个小小的门客,哪里握有什么证据呢?不过,臣相信,他们的罪行早晚会暴露的。”
汉武帝盯着主父偃看了一会儿,道:“你忽然说起此事,可是意有所指?”
“回陛下,臣确实有很多想说的话。如今的汉朝,有将近一半的土地握于诸侯王之手。平日里,他们骄奢淫逸,奢侈浪费,对国家毫无裨益,还干下了许多禽兽行。而一旦天下有变,他们却蠢蠢欲动,实在是我汉朝的一大隐忧。”
汉武帝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但他们都是朕的叔伯兄弟,同为高祖血脉,朕不得不予以宽待。”
“如今的诸侯王至少有数百里之地,大者达到了上千里,如果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长此以往,不但是国家的隐忧,也是百姓的劫难啊。”
汉武帝沉吟道:“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呢?”
“臣的办法很简单,一个字,法。朝廷对于诸侯王有着明确的约束,但却很少被检举揭发。为什么呢?因为朝廷任命的国相大多被他们拉拢、要挟。臣以为,要想严格约束诸侯王,首先需严选国相。一旦诸侯王有违法之举,而国相没有检举,朝廷应该严惩国相失职之责。”主父偃侃侃而谈。
“好,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要形成制度。”汉武帝点头道。
“除此之外,臣还建议,应该对国相进行轮换。因为国相一旦长期在一地任职,就会和诸侯王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不利于朝廷对诸侯王的控制。”
“好,这个办法不错。看来,你这些年,确实看到了不少问题。”汉武帝忽然狡黠一笑:“有人说,你就是一条王侯贵戚家的丧家之犬,对此,你怎么看?”
主父偃面不改色道:“于他们是丧家之犬,于皇上就是看家护院的忠犬、恶犬。”
汉武帝哈哈大笑:“好一条忠犬、恶犬。朕赏你十金,升为谒者。”
主父偃大喜:“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