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让人怀念,却再也回不去了。”汉武帝淡淡道。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卫子夫幽幽道。
过了一会儿,卫子夫忽然道:“陛下,尹夫人怀孕了,你知道吗?”
“朕当然知道,已经三个多月了呢。”汉武帝脸带喜悦。
“臣妾算过,尹妹妹大概在明年三月生产。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过冬的安排,让尹妹妹安心的养胎,希望她能再为皇上添一个皇子。”
“嗯,你有心了。”如此贤惠,汉武帝忍不住亲了卫子夫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汉武帝来到了承明殿,召集几位公卿大臣商议秋决的名单。对于汉朝来说,这是一件大事,一般都是由廷尉提交名单,和公卿大臣一起商议。
廷尉张汤先将名单提交给汉武帝,汉武帝随便看了一眼,不发一言,表示没有意见。丞相薛泽、御史大夫公孙弘等人大多是匆匆一瞥,更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轮到汲黯看时,他却一个个的翻看,劾查各自的罪名,嘴里还在嘟囔着:“今年怎么这么多?是往年的三倍都不止。”
张汤有些不悦:“汲大人若是觉得哪些不妥,可以直接提出来。”
汲黯又仔细看了一遍,忽然质问道:“怎么有如此多的人因为杀死马匹而被判处死刑?张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律法?以前可从未有过。”
张汤淡淡道:“这是今年新改的。”
汲黯大怒:“张大人,您身为正卿,上不能褒扬先帝的功业,下不能抑制百姓的邪念,使国家安定、百姓富裕、牢狱空虚,却擅自修改高皇帝的法令。如此严刑酷法,您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张汤勃然大怒,但在汉武帝面前,他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汲大人,您一向自诩正人君子,为何用如此恶毒的话侮辱本官呢?”
“侮辱?一匹马再珍贵,比得上人的性命吗?你判处他们死刑时,可曾想过他们的家人?文皇帝时,每年秋决仅有寥寥数人,而现在呢?何止百倍的增长。张大人,这就是你所修改的法律吗?是想让天下人都重足而立、侧目而视吗?”汲黯义正辞严。
“此一时彼一时也,汲大人不要如此简单的对比。如今的汉朝如日中天,国家正欲开疆拓土,有些法律是该改一改了。”张汤辩解道。
汲黯不想理会他,对汉武帝道:“启禀陛下,请立即废除杀马偿命的法律。”
直到此时,汲黯才发现汉武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这条律令是朕亲自定的。”
“陛下,这是为何啊?”汲黯大惊道。
“如今,我大汉要与匈奴作战,所缺少的就是马匹。如果有人敢随意杀害马匹,必须严惩不贷。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律令,不是一直这样。况且,只要因此处死几个人,相信以后没有人敢再犯。”汉武帝还算耐心的解释道。
汲黯痛心疾首道:“陛下,您为何对匈奴人如此耿耿于怀啊?”
汉武帝怒了:“什么叫耿耿于怀?你忘了吗?就在今年,匈奴两次入侵,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财帛?朕绝不会就此罢手!”
汲黯痛哭流涕道:“陛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前年和去年,我汉军两次出击,杀了多少匈奴人?难道要永远这么一直杀下去吗?”
汉武帝脸色铁青:“当然不会,朕要彻底击败他们,让他们绝无还手之力!”
汲黯痛哭不止,却看不到有一个人站出来支持他,到最后只有嘶哑的哽咽声:“百姓何辜!苍生何辜!”
看着汲黯这样子,汉武帝于心不忍,郑重道:“汲大人,朕向你保证,五到十年之内,必须解决匈奴大患。”
汲黯沉默不语。汉武帝又对张汤道:“对于杀马处死刑者,一定要慎之又慎,如果不是故意的,从轻处罚。这条律令,暂时只执行五年吧。”
“是,陛下。”张汤躬身道。